两人目光对视。 夏若:“你……” 凌昭阳:“你……” 夏若:“……你先说吧。” 凌昭阳:“……给你先说。” 夏若:“……” 凌昭阳:“……” 夏若:“好吧,你今天……” 凌昭阳:“行,你今天……” 夏若:“今天什么?” 凌昭阳:“今天什么?” 夏若:“……” 凌昭阳:“……” 夏若:“我数三二一,一起说。三、二、一。” 夏若:“你今天蛮帅的嘛。” 凌昭阳:“你今天还挺漂亮。” 夏若:“……” 凌昭阳:“……” 两人冲对方一笑,然后同时背对对方,吐血狂呕。 夏若:“呕,恶心死我了,昧着良心说你帅,我中午吃的海鲜饭都要吐出来了。” 凌昭阳:“呕,我要吐了,居然对着这个丑八怪说她漂亮,我今晚不用吃都饱了。” “喂!”夏若又气又好笑,恶人先告状,“你说谁丑八怪呢你!” 凌昭阳躲开夏若挥过来的九阴白骨爪:“呐,你也没少说我坏话,就准你说我,不准我说你?” “不准!”夏若瞪他,蛮横又嚣张,“男人要大度,要懂得谦让女性。” “行行行,”凌昭阳举手投降,“大姐,你是主子,小的都听你的。” 夏若噗嗤一声笑了,拍了拍凌昭阳:“不逗你了,诶,今天你真的挺帅,收拾收拾,还挺对得起社会的。” 凌昭阳一甩往常的格子T恤大叔装,换了件黑衬衫,领口至胸前是一截月牙白色,恰恰领口的纽扣敞开,显得敞露的麦色肌肤性感又魅惑,沿着脖颈勾勒的线条往下,随着呼吸起伏,胸膛的肌肉若隐若现。他松松垮垮地系了根黑色领带,与他放荡洒脱的性格相吻,却又不失仪态地将衬衫尾部束腰,扎上一条白色皮带,与白色休闲裤和平板鞋相搭,既不显得太过庄重正统,又不至于过于放荡而失礼。 凌昭阳骄傲地高昂起头,挺起胸膛,露出深沉的目光,姚望远方:“嗯,知道就好。” “装么你,”夏若笑岔了气,“求求你,别让我笑死了好不好,夸你一句就上天了。” “诶,”凌昭阳凑到夏若身边,摸了摸下巴,“老实说,你不觉得我很帅?” 夏若拍开他的鸡窝头:“麻烦你先照照镜子,看看你的发型和胡须有多吓人好么?” “切,不懂欣赏,这叫深沉和成熟。”凌昭阳瞅了夏若半晌,“你这样不行,没点首饰搭配,师傅,麻烦你在前面的商业街停下。” 夏若问:“干嘛啊?” 司机在商业街前停下,凌昭阳边拉着夏若下车边答:“帮你买点首饰搭配啊,不然人家说我没品味,带个那么丑的舞伴。” “……你可以不跟我一起跳,谢谢。”夏若低声嘟囔,“反正我不会跳,就是去凑个热闹。” 凌昭阳没听见,带着夏若进了平价商场,在专卖首饰的楼层转了一个来回,在一家比较精致的店面,为她挑了几样首饰。一搭上去,她的气质陡然升了几个台阶,就像是在无尘无色的素纱上,镶上几粒璀璨的银钻,那么耀眼,那么夺目,以致于让人忘了剥开钻石的光芒,那充其量只是一块干净无暇的素纱。 “啧,看得顺眼多了。”凌昭阳仔细端详着夏若,宛如在看自己精心雕琢的璞玉,这是他一刀一笔塑造出的艺术品,每一个细节都是他喜好的反映,精致得无可挑剔。 夏若也挺满意自己的装扮,正准备付款时,凌昭阳双指一夹两张钞票,潇洒地替她付了钱。 夏若狐疑地问:“等等,你哪来的钱?”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收下店家补回的三元钱,凌昭阳小心翼翼地将钱摊开来,整齐地放入钱包最外的夹层,“这钱是我光明正大赚来的,上次你带我去的那家大排档,味道真是太棒了,吃了还想再吃,可我没钱怎么办,只能带着双手双脚过去乞讨咯,老板见我可怜,就收留了我,让我帮他们打杂,他们就每天供我饭吃,付我工钱。呐,不准再说我了,我可是认真赚钱的事业boy。” 夏若一愣,原来是她误会了。凌昭阳并没有透支金钱任意挥霍,而是用辛劳与汗水换来的金钱,为她付出,他的人是轻狂的,他的举动却是真心实意的,如果她将他的一言一行拆解成慢动作回放,她一定能看到其中蕴含的真诚与热情,可惜那时的她被烦躁蒙蔽了心,看不清他的关爱与关怀。 “对不起。”夏若苦涩地低头,再一次卑微又虔诚地为自己的鲁莽道歉,假如凌昭阳脾气死倔,那么她就失去一位能跟自己拌嘴的知己了。 “行了行了,”凌昭阳拍拍胸膛,“大爷我不跟小女子计较。走咯。” 打的到会场时,时钟的指针已拨到了晚上6点30分。 仿佛在等待姗姗来迟的他们,夏若的高跟鞋刚在亮得发光的金砖上印下倒影,会场灯光湮灭,黑暗留给了参会人员,而唯一的光明赠给了主席台上的束蹇。 束蹇一身华贵的黑色西装,笔挺得将他的肚腩收了几分,显出几分庄重的味道来,他乐呵呵地朝台下的人们打招呼,然后清了清嗓音,对着刻意调矮一截的话筒发了话。 没有什么内涵的官话,来来去去都是围绕这么几个内容:欢迎,感谢,庆贺。 掌声不间断地震响,排山逐浪,从这头绵延到那头,再从那头传递回这头。 “各位,今晚还有一件喜事公布。” “喜事”两个字就像掷入止水里的金石,刹那激荡起层层漪澜,金辉普照,引人争相围观。 在这被电子产品充斥生活的新时代,只要有喜事,就少不了拍照晒朋友圈。 夏若和凌昭阳刚走向主席台,便被后方扑涌而来的手机方队挤入人群,在群堆里随波逐流。 “今天我正式宣布,我将在两周后将我的中启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交给我的儿子经营,而我则提前退休养老,这位便是我的儿子,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阿霖,来,跟大家打声招呼。” 随着被话筒放大数倍的声音震响,人群声像被捏住了脖子,赫然掐断,人潮也停止了放肆地涌动,然而惯性这不安分的玩意,却推着夏若一路过关斩将,跌跌撞撞地扑到了前方,不知谁的脚恰好当了拦路虎,夏若一脚踢到,闷声不吭往前栽去。 “啊——”夏若惊慌失措,双手往前方的主席台面一拍,胸口往台边一贴,整个人便以极其狼狈的姿势挂在了主席台边上。 聚光灯的余辉恰恰落到她身上。不知谁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嗤笑,有如电粒入水,激起一系列的水波传导反应,四周相继荡起了闷声的笑。 夏若活像一只熟透的虾,不但被人类嘲笑的目光煮了个烂透,还要被没人性的手机记下狼狈的“死状”,晒到朋友圈,被人耻笑。 如果她手里有电钻,她保证一定在主席台上钻上一个大洞,把自己塞进去躲起来。 “这位小姐,没事吧?”随着磁性的男声落下,夏若眼前出现了一双亮得足以倒映她窘态的皮鞋,紧接着,一只手伸进她的视线里。 男人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指甲修整得很干净,看得出他很高大,她视线一路往上,才看到他以碎钻磨成的西装纽扣。 夏若挤了挤难看的唇角,准备以赏心悦目的笑容给人留下美好的第二印象。 她伸出手,完全抬起了头,笑意还未绽放,便凝结成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