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而言，这两张脸好像不属于同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痴迷的是她的假象和伪装，她哭的时候，也许心里在偷笑。

可是还是想再见她一次。也许看在他已经落难的份上，她会大发慈悲，再伪装一次给他看。

甚至用不着表现得多么悲伤和不舍，哪怕她严肃一点，不再落井下石，他就有了自我欺骗的资本，能用剩下的二十年来怀念她。

毕竟没盼头的日子过得太苦了，有一个虚假的幻影吊在眼前，也好过前路茫茫空无一物。

隔着玻璃，他看到丁诺素着一张脸，裙子也是淡色的，颇为乖巧可人。叶世尧有些心悸，问她：“最近过得好吗？”

“你把我的台词抢了。”她笑了笑，“挺好的，我看你过得也不错，气色比以前好多了。这里面作息规律，也没多少油水，正好清肠胃。”

他有些尴尬：“啊，也是……不过应该没人想进来养生。”

随后赶紧转移话题：“你……跟曲先生还好吗？下次来看我，是不是就该叫你曲夫人了？”

丁诺摆摆手，有些不屑：“什么曲夫人，我还是丁小姐，一辈子都是丁小姐。结了婚就被叫做某某夫人，听着就不舒服，好像我是个附属品。”

叶世尧好脾气地笑笑，她一贯要强，他现在也没心思跟她争吵。不咸不淡地扯了几句，他想起当初自己去她家，她所说的“原型”，便问她那段没头没脑的话究竟想表达什么。他跟她一个大学，全然没听说过她有前任。不过高中有也说不定。

“你还记得啊。”丁诺惊讶了一瞬，似乎想到什么不太愉快的事，表情不如刚刚柔和了，“那个原型指的什么你不必在意，总之你代替他得到了报应。”

叶世尧更加云里雾里了：“不知道你说的谁……但是为什么他做了坏事，要我得到报应？”

丁诺没法跟他解释系统和任务，只能含糊其辞：“你，沈钰洁，你认识和不认识的所有人，都是我写出来的，当然是我想怎样就怎样。”

随后她嫣然一笑：“想不通就别再想了，就当我说了疯话。我这人有时候脑子就是不太正常。”

她知道叶世尧在此后的日日夜夜都会琢磨这次见面时她说的每一句话，为自己编织一个或恐怖或温暖的幻梦，哪怕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这么做也只赚不亏。反正等他出狱，她早就不知道跑去哪本书执行任务了。

“好好反思，”探视时间即将结束，丁诺最后跟他说了几句客套话，“争取减刑，出来还可以重新做人。”

叶世尧上身微微前倾：“丁小姐，等等”

“怎么？”她已经站起来，闻言又回过头。

他本来想问她，是不是她举报自己并提供了证据，话到嘴边突然改口：“我送你的那个戒指，你还是扔了吧。”

“扔了干嘛。”她笑道，“那个戒指做得还行，拿去二手摊位卖了，好歹能换回几百块钱。”

他来不及感伤，狱警就把他带回了囚室。此后他再也没见过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