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哈哈,那一定。”笑着推了一下黄柳,那赫朝他身后的几个护卫打了声招呼,随即走进了办公区的大门,跟在他的身后,丹红桓飘飘悠悠地也进了门来。
沿着落地窗,二人自走廊转过侦察室、后勤办公室上了二层,而后穿过文件库,只见在文件库的正前方,作战会议室的大门虚掩着,一道昏暗的灯光自屋里照出。
轻轻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丹红桓往里探了探头,只见灯光之下,张朋光正伏案睡在圆桌上,一旁的椅子被摆得七零八落。在他的胳膊旁,一打文件就摆在瓷茶缸的旁边。
轻轻地走到了张朋光的身边,丹红桓抬手拿起了文件,那是一份复印件,看起来应该是写给谁的亲笔信,颤抖着深吸了口气,丹红桓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地辨识着纸上苍劲有力的钢笔字:
“弟朋光台鉴:
自元年秋,阳虚之症由甚,即以辛凉羹药辅之,殊不见愈,由是者三年矣。
近有食欲渐进,或有畅感,料大限即至。思弟自从兄以来,肤功甚伟,巍有声威。即吾薨后,但有诸事未定者,烦以为是。
一者,西平黄氏,虽贡实奸,阴通忠王、顺王以为祸乱,须即遣将官以讨。
二者,南章伪朝,近有修书请好,现已转至敬府,揆之已达圣谟。今为诸邸不和之季,宗室阋墙之秋,如可使之与好,互称北南,未为失策。”
拿着书信细细地看着,丹红桓的手禁不住地颤抖着,将文件放在灯下,他咽了口唾液,继续读了下去。
“三者,吾儿红桓,性多孱弱。虽为嫡子,多有不堪大任之象,且多猜忌反复之心。今平府江山,诸精世界,是吾并诸兄弟将官十年征缮而得,故必不忍加于小子之手,徒生沴戾。今权使袭之,弟并景亿等,可为察鉴。如肖,则或可辅之;如彼有杀伐专断之意,可废之以迎山东安王幼嗣入统,尔后或加宠秩,或以闲曹,万般诸事,悉任弟等善裁。”
喘着粗气看完了信上的内容,丹红桓的只觉得心下一阵绞痛,捂着胸口便蹲在了地上。
“王爷!”压低了嗓音小跑了过来,那赫抚摸着丹红桓的后背看着他,“怎么了?要不要我去喊人。”
“你……你看看……”说着,丹红桓将手中的信塞到了那赫的手中,那赫仔细看了看上面的信,一时之间汗如雨下。
“王爷,这老王爷……怎么会写这样的东西?一定是假的,咱们赶快把他毁了吧。”
“上面铃着王印,且笔迹确如父亲生前一般。即便是假的,他也可以此为借口兴风作浪。而且这是副本,谁知道原件被他藏在什么地方。”说着,丹红桓站起了身来,死死地盯着眼前酣睡着的张朋光。昏暗的灯光下,只见他气息如丝,双目紧闭,昏昏沉沉如同死了一般。见此,丹红桓一咬牙转过身来,附着那赫的耳边嘀咕了两句,随后直起身子,抬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赫,你还年轻,如果有胆量就跟着我干,将来我丹家世世代代不会亏待你。不敢,就回值班室,权当这事没发生过。”
“王爷,事已至此,我现在就是想走也来不及了,我……我干!”稍稍地犹豫了一下后,那赫咽了口口水说道。昏暗的灯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放着尖锐寒光。
听了这话,丹红桓欣慰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后,他伸出手指来抵在张朋光的鼻子边上,轻轻念了句“引兑”,只见一抹蓝光闪过,张朋光的嘴便缓缓地张了开,一道涎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张总部,醒醒,快醒醒。”推了推张朋光的肩膀,那赫紧张地盯着他的脸庞,只见张朋光张着嘴,流着口水,完全没有苏醒的意思。
见此,丹红桓朝那赫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头一脚架着张朋光的身体将其平躺着放在了地上。随后,那赫从塑料袋里掏出了带过来的毛毯子,用一旁的暖水壶浇了温水在上面,冷静地递给了丹红桓。
拿着湿漉漉的毯子,丹红桓紧闭着眼睛平复了一下“咚咚”直跳的心脏,抬眼一看,见身边的那赫已经按住了张朋光的腿脚,便索性横下心来,咬紧了牙关,伸手将湿毛巾死死地按在了张朋光的脸上。
灯光里,瓷茶缸上的热气渐渐淡了下来,在会议室的最上方,“丹天永祚”匾巍峨地隐藏在灯光昏暗的尽头。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只见那张朋光完全没有挣脱的意思,满心疑惑的丹红桓直着身子眯着眼睛,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湿毯子从他头上拿开,一边将脸往后凑了凑。恐惧而兴奋的模样,好似一个看恐怖电影的观众。
张朋光显然已经死了。
在他湿漉漉的脸庞上,原本梳理得整齐的连鬓胡乱糟糟地塌在下颚,一对眼窝泛着紫色的病态色泽,将他煞白的脸映衬的格外惊悚。
用手探了探张朋光的鼻息,丹红桓吞了口口水,扭头对那赫说道:“没气了。”
“王爷,要不然,我们扶着他趴在桌子上。明早被人发现了,便可以说他醉酒酣睡,气闷于胸而死。”擦了擦头顶上的汗,那赫喘着粗气对丹红桓说。
“那赫,你知道我丹家身上体味特殊,尤其是遇到险情,身上会止不住地散发气味。虽然我在进来的时候已经隐藏了气息,但就刚刚十几分钟,身上所散的气味估计外面的人已经嗅到了。”说着,丹红桓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说,“再者,这个张朋光,平日欺我太甚,今日我亲正典刑,这个下场正好可以昭示众将。”
插着腰看着蹲在地上的那赫,丹红桓的脸上泛着兴奋的红润,在他血红的瞳孔中,一丝诡异的笑意浮现了出来。在会议室的正上方,“丹天永祚”四个大字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直将那赫的胸腔逼得几乎喘不上气起来,
“不必遮遮掩掩的,铲除张朋光一事,就是本王亲手所为。日后再有人敢以下凌上,便是这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