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秀重妈态度宽和，倒也不计较嫦娑的语气，和和气气地说，“那公主不是也要出来洗衣吗？事到如今，大家都互相让一步？”

嫦娑怔怔，秀重妈这话是提醒她，今非昔比，如果她再由着性子来，只怕会吃更多的苦头。她看着大堆衣服，突然朝大家吼道，“大家洗快点，要帮颂芝洗完。”

“是老婆子僭越不知好歹。”秀重妈埋头苦笑，“老婆子一辈子都感激公主当年赐药之恩。那时候，公主才四岁，天资敏惠，卓尔不群，善心仁厚。却不料会有后来的借道之灾，致使公主沦落……”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背过众人视线，递给嫦娑，“这是我这些天攒下的，虽是又冷又硬，泡点热水可以解饥。公主莫要嫌弃。”

秀重妈当年是双河王宫的粗使老妈子，有一次生病后奄奄一息，是到处乱跑的嫦娑公主无意中看到了，非逼着她阿祖爷请医婆。后来双河王城卫队被贝墩士兵接管，遣散了忠于双河王的所有侍从、侍女和士兵，秀重妈就来到闪电港洗衣堂谋生。

嫦娑公主迅速接过小包袱塞进怀里，低低地呢喃一句：“他很好。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被看到会让人怀疑的。我自己会想法。”

秀重妈老眼里朦胧湿意，轻轻点点头。

下午，储水池的雪块全部融化，冰水刺骨，嫦娑不停地催促着大家加快进度，终于在天黑之前帮着颂芝洗完她的两大盆衣服。

“你不能克扣颂芝公主的食物。”嫦娑带着一群女人围着来发放食物的大奶妈，大奶妈发给其他人三个饼，却只发给颂芝一个饼。

“怎么，公主还要耍泼逞强吗？”大奶妈这次进洗衣堂不是单独一个人，她还带着两个和她一样身强力壮、胸脯高耸有肉的管事婆姨，三个妇人骄横地往门口一站，立即将出入大门封了。

“王妃公主们模样儿可爱，身子金尊玉贵，却非要到我大奶妈手下来洗衣，实在也是西毕尔氏福薄苛刻。”大奶妈尖薄恶毒地嘲笑道，“这里呢，是我说了算，你们真要不来洗，明儿我再找人就是。王妃公主们，要来，明儿赶早，过了我的时点，这活儿，老妈子我就不给你们留了。”

“给，还是不给？”嫦娑公主冷蔑地盯着大奶妈，“我说过了，我们完成了你的洗衣任务，你就不能克扣食物。”

“人家说过了，即使沦落洗衣堂也是洗衣堂的公主！可她不知道，凤凰落汤不如鸡嘛，哈哈，落汤鸡……”大奶妈扭头对其他两个妇人挤眉弄眼，三人奸猾大笑，前俯后仰。

一把小小的匕首悄然滑进嫦娑公主冻得发红的纤掌中，她微眯着丹凤眼，冷蔑地看着大奶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