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看她爸脸上虽有疲惫,却不见愤懑愁苦,就猜到医药费的事情砖厂那边应该是有了说法。
果然刚进屋喝了半茶缸水,陈成栋就感慨道:“昨晚你们刚走不久就来了两个县领导,还给我们送了点儿吃的。
砖厂那边也来了个管事的,医药费都给补齐了。后续住院的费用,都走砖厂那边的帐,也不用咱们再掏钱了。”
陈曦闻言看向穆朝阳,她虽然知道砖厂那边肯定会把医药费的钱补上,却知道对方动作不会这么快,估计会拖上几天再慢慢补齐,更别说县里领导专程过来探望伤患,还给他们送吃的。
想到在县医院时穆朝阳下楼后迟迟没有回来,陈曦估计是那段时间穆朝阳做了什么,才让县里把炸窑伤人的事情重视起来。砖厂自然不敢怠慢,乖乖将医药费补齐。
陈老爷子舒了口气:“我这心里还一直惦记着,就怕砖厂那边再有什么说法,最终医药费还得咱们村这些受伤的人自己掏。”
陈晓、陈晨两个悄悄扒着门缝听几人说话,陈成栋瞥见招了招手,两个小子立刻凑上来。
九岁的陈晨更是一把搂住陈成栋的腰,撒娇道:“爸我都想你了……”接着便道:“妈给我和二哥做了新衣服,是姐给画的图,可好看可好看了。”
陈成栋笑着揉了揉小儿子的头发,对于陈晨嘴里可好看的衣服却没说什么。
自己家里条件什么样,陈成栋还能不知道。陈晨嘴里可好看的新衣服无非就是用自己或是陈旭的旧衣服改的。
想着陈成栋心里不由得一酸,这些年两个小家伙一直都是捡他们穿剩的衣服,特别是陈晨的衣服,真是补了又补。
杨芳华见两个儿子都披着衣服,也没再撵他们回屋。陈晨撒完娇也跟着陈晓一起凑到了陈旭身边,和两个哥哥并排坐在炕沿边儿上。
陈成栋从兜里拿出一打钱,递给杨芳华:“这是拿回来的钱,孩子他妈,你点点……”
陈曦听出她爸话里有话,便扫了一眼杨芳华接过的那一打钱,感觉上好像略厚了一些。
杨芳华随手点了下,奇道:“怎么多了四十?”
陈成栋笑笑:“旭子不是腿伤了要养两个月嘛,砖厂那边按一个月二十块给补的误工费。其余人也按受伤的轻重或多或少都给补了钱,住院的还出人帮忙照顾,也管了一日三餐。”
陈旭听了很高兴:“总算这伤没白受,能休息休息还有钱拿,也不算亏。”
杨芳华没好气的瞪了大儿子一眼,昨天看见陈旭裤腿上那些血迹的时候,她眼泪都下来了,只是没好当着孩子面哭。
陈旭本意是宽慰他妈,没想到反而惹得他妈心疼了,忙冲着杨芳华陪笑脸。
杨芳华抬指戳戳大儿子脑袋:“一会儿让你爸杀只老母鸡,给你补补。”说着转头对穆朝阳道:“朝阳你们昨晚上挺累也没休息好,再睡会儿,醒了跟你陈爷爷和你五叔喝一口,也尝尝婶子的手艺。”
穆朝阳笑道:“婶子,今儿就不在你们家吃了。昨天我三舅嘱咐我的事儿还没办呢,我得赶早回去,哪天得空我再过来。”
陈成栋见他说的真切,知道今天穆朝阳肯定不会留下喝酒了,忙道:“那也不能空着肚子,吃完早饭再走。”
陈老爷子也劝道:“你叔说的对,咋也没有让你空着肚子回去的理儿。”
穆朝阳看陈家几人留的诚恳,只得在陈家吃了早饭才离开。
陈曦陪着陈成栋和陈老爷子将穆朝阳送出院子又走了一段距离,直到穆朝阳骑上自行车走的没影了,三人这才折返。
往回走的时候陈曦想起之前她爸说徐长贵还在医院等信儿,有些狐疑。医药费、误工费都解决了,徐长贵这个村长还能在医院等什么信儿。便随口问了句。
陈成栋这才想起来,轻哼了一声:“还不是有几个轻伤的看人拿钱眼热,非在医院里耗着不回来,不是屁股疼就是脑袋疼。
周寡妇大儿子这次伤的最重,以后怕是都没办法干力气活了。砖厂那边说会想办法给他安排个清闲的工作,那几个家伙也跟着起哄,想让砖厂一起给安排工作。
我觉得这事儿玄乎,周寡妇儿子那是实实在在伤的不轻,砖厂给解决工作问题理所应当,不然叫人家孩子以后怎么活。
那几个起哄的砖厂要是都能给解决工作,以后就有热闹瞧了……搬砖磨破手的,擦掉块皮的多了去了,都给安排工作吧。
我看那,再这么折腾下去,理就不在咱们桃花湾这边了。以后去县城找零活,人家八成都不敢要咱们桃花湾的人了。万一有个磕碰,就跟狗皮膏药似的贴上不放。”
陈老爷子听的皱眉:“长贵就由着他们胡闹?”
陈成栋哼了声:“我是没看出来他有阻止的意思。这次长贵哥家老儿子也砸了手,赔了十块钱。
我瞧他那意思是想看看这些人到底能不能给安排工作,要是砖厂那边真松口,他老儿子也能跟着沾沾光。”
陈老爷子气道:“胡闹么这不。”
陈成栋劝道:“爸,这事儿您就听听得了,咱也不跟着掺和。省得您老跟着操心挨累还受埋怨。”
陈老爷子长叹口气:“唉,老了,不掺和了,不掺和了。”我看书k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