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感觉有些无趣，转身走出去，还没到楼梯口就遇上了那个小二。　　“这位公子，您看这饭资？”小二挤出满脸笑容，一边说着一边引我往楼下走去，“一共是66两3钱银子，零头就省了吧，您给66两就成，我们掌柜的正在下面等着呢。”　　66两？我皱皱眉毛，踌躇了半晌，朝他干笑着说道：“这位小哥，我没有钱。”　　小二收起笑容瞪了我一眼，露出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扯起我的袖子就奔到柜台上。　　“掌柜的！来了个吃白食的！”　　柜台后面是一个银白头发的老头子，一双不大的小眼睛，满满的都是精光。他抬头看我，眼里精光一闪，砸吧着嘴皮子说道：“这位客官，哪有吃饭不给钱的道理？”　　我讪讪地笑道：“对不住掌柜的，在下身上实在是没钱，不过还有一匹马就在你们后院，拿水刷干净了也是匹好马，不如就拿来抵债吧！”　　“你那匹马瘦的只剩骨头了，要来还不够我的草料钱！”掌柜的小眼一瞪，面色不善地说道，“身上没钱，不如你去找人借一借吧？”　　“不瞒掌柜的，在下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并不认识什么人。先前那三位爷您应该认识吧？不如先把帐记到他头上，他一定会还的！” 我暗暗骂着赫连钰不厚道，把我自己甩在这里，没道理四个人吃饭要我一个人付钱，虽然我吃得最多。　　掌柜的哼了一声冷下脸来，十分不客气地说道：“我不认识什么爷不爷的，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吃饭也要给钱！你要是没钱就给我做工抵债，一直到还清所有的债为止！哼！”　　说着就低下头扒拉算盘子，一边摇头晃脑地说道：“一共是66两，薪水就和小江一样吧，算你每月二两，那你一共要给我做工……做……两年零九个月！再加上你吃我的住我的，那就要多做半年，便宜你了，算作三年吧！怎么，还不愿意？不愿意就把银子拿来，什么时候拿来了，什么时候放你走！”　　原本还打算趁人不注意就跑路，一听说包吃包住，我动心了。　　微微沉吟了半晌，反正我也无处可去，至于做不做工，那就看我高不高兴了。反正这里困不住我，还不是想走就走？　　想到这里，我很豪爽地点了点头，道：“那好吧！”　　签了契约画押，反正写的不是我的名，不关我柏颜的事。心里头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我对那个老头子笑得一脸狡猾，老头子眼里精光闪烁，对着我也是一脸狡猾的笑。那时我以为自己得了便宜，一直到了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终究是没有狡猾过他。　　午间饭时过了，酒楼里的客人也都渐渐散去，叫小江的那个小二甩给我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我这个新聘伙计立刻走马上任。　　先要收拾桌面，我看着那些油腻腻的盘碗，顿时一阵嫌恶。随手打碎了五六个盘七八个碗，小江一脸惊吓地跑过来，无奈地拦住我抢过抹布，让我去扫地了。　　掌柜的那个老头子闻声而来，一看到满地的碎瓷片，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直嚷嚷道：“是谁打碎的盘子，还有这碗？这可是上好的云窑瓷啊云窑瓷！是哪个不开眼的混账东西？哎呦我的盘子！哎呦我的碗呀！”　　“掌柜的，是我不小心打碎的。”我很主动地站出来，承认错误。　　老头子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立马找来算盘子噼里啪啦一阵响，宣布要扣我两个月薪水，于是我的做工时间立马就变成了三年零两个月。　　铁公鸡！等那个臭老头走了以后，我哼哼地骂了一声。　　小江听到了，顿时就笑起来，看我的眼神也友善了许多。他小声地告诉我，那个臭老头向来就是一毛不拔，吝啬的要命，大家背地里都叫他“铁公鸡”。而他本身就姓铁，名叫铁英雄。　　我一听这名就笑了，差点直不起腰来。实在是想不出那个老头子哪里像这个名。　　小江傻愣愣地看着我笑，竟然看红了脸。难道是我笑的太花枝乱颤了，像个女人？连忙收起笑容，我低下头挥着扫帚一阵狂扫。我可不想被他发现我是女的，要知道那个黑心的铁老头给女工的薪水是男工的一半。　　由于我的力气太大了，满地灰尘都被我扫了起来，刚刚擦干净的桌面马上又落满一层灰。目光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小江低下头认命地又把桌子擦了一遍。　　“小江，要不我擦吧。”我客套了一句，其实我也就是说说。　　小江摇头道：“不用了，看你也不像个会干活的样子。”　　“我就是个粗人，干不来这些精细的。”我心下里笑得奸猾。　　“这有什么精细的，多干两天就会了。”小江撇了撇嘴，似乎对我的话很不认同，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又抬头道，“哦，对了！我叫江远，来了半天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原来是远弟，我叫……颜五，你叫我颜哥或五哥都行！”　　小江嘴角抽了一下，瞄了我一眼：“你倒是不客气。”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我笑得欢畅。　　小江不甘心，非要和我序一下年齿，结果我十七他十六，这下他没话说了。　　终于把所有的桌子都收拾好了，我和小江抬着几只大桶到后院厨房，里面全是盘碗，自有厨房里的小姑娘拿去清洗。抻了个懒腰，总算是把中午的活干完了。　　听小江说，这明月楼虽算不上京城里顶尖的大酒楼，却也颇有名气。掌柜的铁老头为人虽然小气了点，但却酿得一手好酒，“醉月”就是明月楼的招牌，有很多人不远千里而来，就为了品一品美酒“醉月”。　　没想到这铁老头还会酿酒？我平日里没什么爱好，独独对酒情有独钟，以前在天山上的时候，经常和四师兄去偷师父的酒喝，为此没少挨罚。想起午间席上醉人的酒香，我觉得我开始有点喜欢铁老头这个小气鬼了。　　我正琢磨着什么时候去偷一壶“醉月”来尝尝，迎面走来一个枣红衣裳的肥胖妇人，三十出头年纪，一张圆盘脸油光光的，从膀子往下一般粗，据我目测，腰围最少三尺八。　　“张嫂！”小江弯了弯身，暗暗掐了我一把，小声道，这是酒楼里的厨娘兼半个掌柜，我们这些下人都归她管。　　这小江下手没轻没重的，直掐得我龇牙咧嘴，估计手臂上都被他掐青了。我强忍住想打他的冲动，往前站了站，弯了弯身也叫了声张嫂。　　胖胖的张嫂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打量我一眼，说道：“你就是那个新来的？”　　“是。”我点了点头，估计她已经知道我吃饭不给钱的事了。　　胖嫂瞥向我的眼神更不屑了，挥了挥手道：“既然留下了，那就好好干活，小江你带他下去吧。”　　待到胖嫂走远了，小江这才直起腰来，挤眉弄眼地告诉我说，胖嫂为人最尖刻了，仗着她家老张是跟着铁老头酿酒打下手的，平日里在这酒楼里吆五喝六，最爱打小报告，一群下人们都怕她。　　一路转到后院，小江带我去看住宿的地方。　　前面两排大屋围成一个独立的小院，那是铁老头的家，再往后才是我们这些伙计下人们住的地方。男左女右，小江带着我往左边拐，推开一扇门，道：“到了，进去吧。”　　我探头一看，顿时傻了眼。入门一溜大通铺，六个男人住一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