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瑰挑了挑自己的眉毛,回答道:“不,你完全理解错了,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你的理解偏差了,包括你的问题在内。那可不是什么借口,而是行事的根据,或者说是必须的理由。”
“哦,能具体的说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如果是你,或者在天幕中的正常群众,会随意的剥夺生命这种行为吗?我想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吧。但是在圣堂中的我,却并不会觉得这些行动有任何问题,这还能转化为个人的荣誉。”
“这是圣堂的规则吗,还是属于你的秘密呢?”
“这可不是什么规则或者秘密。”浣瑰一边看着喀诺的眼睛,一边坚定的说,“这是本能,我也并未认为那是什么罪责,对于我们来说,只有任务的目标,我为我所做的事情感到骄傲,为用这样的方式完成自己的任务而自豪。”
“您是否曾将这种心情向自己的上级,也就是迦透露过呢?”
浣瑰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应该说过吧。”
“那么,这是迦的教导,还是……你自己的想法。”
“当然会受到一些影响,我曾是他的下属,也是他的学生。这大概也是我自己曾经的想法。但是,人的想法总是会变化的,我也一样。”
“那么你的想法有了怎样的变化呢,又是因为什么呢?”
浣瑰闭起了眼睛,她想起了彼时的景象与对话,那是她与迦的最后一次对话。
“你必须这样做,这是任务。”迦的语气很是冷漠,直到现在也仍然很清晰的冷漠。
浣瑰长久的沉默也预示着某种反抗,她的心头也在积累着顽固的反抗。
迦再一次开口,打破了这静穆的气氛,但迦的话语和之前展现过的语气截然相反,虽然语气不再那么寒冷,倒真的像是规劝,但这一次却是从话语的内容上透出了令人胆寒的气氛,即使是隔着画面,令浣瑰感到一阵阵的心悸:“浣瑰,你难道不明白吗?这些人原本就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也不会在我们的考虑范围里,他们都是多余的存在。无论的多少条性命,只要能换回一个圣堂的战士的性命,那么我们就必须按照计划来做。”迦甚至还显得十分的活跃,挥舞着他的手臂,显得十分的暴躁,“而这一次,只要我们能够直捣那些异教徒的大本营,那么我们挽救可不止是一两条性命那么简单。”
“可是,那里的不仅仅是平民。他们也是新的一代,或许其中不少也会成为圣堂的一员。”即使在回忆中,浣瑰也没能让自己的声音响亮半分。
“加入圣堂?”迦冷冷的哼了一声,作为她“谁知道他们会变成什么,你还敢这么说?如果他们成长起来,倒是能成为新一代的异教徒吧,你知道这概率有多大的,对吧?别说成为圣堂一员了,不变成我们的祸害就已经很感谢穹苍了,毕竟是这种地方的人……”
“即使这样,我们也该去和这些人沟通交流才对,去改变他们才对。”
“废话,你是极乐城那些专门取悦小孩的保姆吗?你拥有这样的能力,还是拥有很多资源足够让人浪费在这里?你身为圣堂战士的自觉到哪去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迦的手搭在浣瑰的肩上,但他看着浣瑰的目光中全都是厌恶和可怜。
浣瑰打了个冷战,当他转头盯住迦,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重新变得强壮而坚定:“指挥官,我有我自己执行您命令的办法。但我绝对不会去做那些形如恶魔的事情,否则你还不如亲手杀掉我。”
而这句话终于让画面里的迦闭住了嘴,他当然明白浣瑰的意思,即使浣瑰都不太明白自己的意思,甚至知道今天也一样不太明白。
浣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只是用一种轻微而又疏离的声音说道:“我没有执行迦的命令,也没有跨越那个村庄。当时,我真的感到很难过,而感到难过的并不只是这些平民,还有那些孩童。”
浣瑰或许未必能够想到,迦也同样在这个时刻想起了这个画面。
迦一个人在座位上不安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他的眼睛在浣瑰的身上瞟动着,却没能看出些什么。他的确曾经熟悉浣瑰,但那时的他一直把浣瑰栓在身旁,在他如何开辟出这一条属于圣堂的道路的过程中,让所有一点一滴的过程都完全映在了浣瑰的眼里,当然少不了伴随着的猩红与黑暗。只是,直到最后这黑暗也没能散去,反而成为了笼罩在浣瑰心头不散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