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双带领着书生和书童直走到后堂厨房内,张大勺子正在炒菜,厨房内油烟滚滚,菜香味飘散在四周。
张大勺子专心致志地炒菜,对陈双等人的到来并未留意。屋子里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锅铲翻炒的声音乒乓直响。
那书生道:“多谢陈少侠仗义出声,我二人才得免受暴露野外之苦。”
陈双摆了摆手。道:“小事一桩,兄台何必放在心上?”
那书童道:“陈少侠施恩不望报,高风亮节,令人敬佩。”
陈双道:“不,这没什么,也算不上什么高风亮节。”陈双向那书生和书童打量了一眼。道:“公子是游学吗?”
那书生笑了一笑。道:“孔夫子曾周游列国,宣扬为君之道,治国之方,开千古儒林之风,后世学者奉为楷模。自夫子而后,亦有不少后世儒林学者仿古圣先哲之遗风,步先圣们的后尘,游学四方,以增长见闻和学识。说游学之风由孔夫子开创,是说得通的。想我泱泱中华,地大物博,地广人稠,多名山大川,给交流学术造成极大阻碍。多亏那些意志坚定的学者们不辞辛劳,甘受喝风吸露之苦,奔走四方,游历江湖,我中华大地才有这热闹景象。在下不才,倒是读过几斗书,也曾想游学四方,可如今世道颇不太平,不得不打消游学之念。我是去洛阳谋职,若能有所为作,一来不负所学,二来可趁此造福一方,平生之愿足矣。”
陈双笑道:“兄台说话总是文绉绉的,不是一般人,不过我还勉强听得懂。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那书生抱了抱拳。道:“在下姓黄,名叫继业。”
陈双道:“继业?这名字也不简单。”
黄继业干笑了一声。道:“名字嘛,有叫阿猫阿狗,也有叫国强国豪的,不过是个代号,叫得应就是了。”
陈双点了点头。道:“这位兄台又该如何称呼呢?”
那书童道:“我叫吴师德,姓得不好,名字也不好,可没办法,祖上起的名字。”
陈双道:“吴兄台何必妄自菲薄呢?”
吴师德道:“我姓吴,吴与无同音,就是没有,一无所有。我这个姓的,无论姓氏后面加什么名字,都变成没有的事,岂不倒霉?”
三人笑了一阵,张大勺子转过头来,向黄吴二人打量了一眼。问道:“陈双,他们是你亲戚吗?”
陈双道:“不是的,他们是读书人,要去洛阳谋职,打从此地路过,来借宿的。”
张大勺子哦的一声。道:“你请他们进来这事,其他人知道吗?”
陈双道:“知道的,本来嘛,王参将多心,不想留他们的,但我觉得这样做有点不近人情了。我跟参将争论了几句,说事情不能做太绝了,参将似乎觉得我说的在理,才勉强点头同意。”
张大勺子并没有说话,却皱着眉头。
陈双道:“张大勺子,咱们常在外面奔走的,你也晓得其间的苦处。谁都不会带屋子出门,所以才会有客栈,方便远行之人落脚歇息。所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说是吧?”
张大勺子道:“你心思活跃,又想得这么周到,要是转行开客店,肯定一年四季宾客盈门,准能发大财。”
陈双道:“你可高看我了,我是知道这么个道理,实际运作却是不成的。咱们走镖的……。”张大勺子忙向陈双使了使眼色,咳嗽几声,将陈双的声音盖住。道:“你去大堂看看,摆好桌子,咱们这就吃晚饭。”
陈双心道:“张大勺子怎么不让我说完呢?我说我们是走镖的,难道说不得吗?”随即明白,张大勺子心细,是不想在黄吴二人面前透露走镖这事,免得惹起麻烦。
陈双道:“我这就去,可惜没学到厨艺。”陈双转身出门。
黄继业与吴师德找了张板凳,两人坐下歇息。张大勺子道:“黄老兄是从哪里来的呢?”
黄继业道:“我从平凉来的,途经甘凉道时,遇到一伙贼盗,来打劫我们。在下虽把道理都讲过,但那伙贼盗却蛮不讲理,动手硬夺。在下学得三拳两脚,但武功粗浅得很,那伙贼盗又都是亡命之徒,出手狠辣无情,交手一场,我跟师德受了些轻伤,被他们抢了我二人的马匹。我二人见势头不对,丢弃马匹逃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马匹丢了就丢了,一时走霉运,算不得什么,只要不死,一切都有可能。”
张大勺子道:“如此说来,甘凉道上如今也不太平了?”
黄继业道:“先是朱温废唐建梁,后李存勖废梁兴建后唐。数十年来,皇室更跌,战事频仍,天下从未安宁过。不止是甘凉道,如今贼盗蜂起,祸患无穷。我们遇到的那股强盗,只要我们的马,没要我们的命,已算是走运得很了。”豆子书城uz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