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如卿正扒在书房的桌子上苦着一张脸和她爹下棋。
苍天有眼,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下围棋!但是架不住她爹从那晚上她发表惊心动魄书房演讲又真出了事儿后,每天拎着她到书房对弈,还特意为她打了一把高一点的椅子方便两人对坐。
饶如卿最开始还想敷衍了事,闭着眼睛把手里的黑子到处乱摆,结果被饶嘉善提溜着耳朵逼着她集中精神应对,然后还是逃不过被杀得丢盔弃甲的大败命运。
一连半个月,饶如卿每天的必修课便是被饶嘉善唤至书房,下一到两时辰的围棋,然后一脸菜色地回去。就算饶如卿要白天上课,晚上饶嘉善也必定会在书房中摆好棋盘棋篓等着她。两人在书房中只下棋,不谈其他。
第十六天,饶如卿正看着依然惨不忍睹、但是比最初瞎摆好多了的棋盘,思考说服饶嘉善下五子棋或者做套跳棋教他下的可能性。
饶嘉善冷不丁开口了:“如卿,爹问你,在现在的情势之下,如何能一招化被动为主动?”
饶如卿脑子迅速拐了几十个弯:“爹在各地驻军——我是说非您麾下的军队里有没有钉子?”
一颗白子在饶嘉善指间打着旋儿:“继续说。”
“必要的时候寻个由头制造一点骚动,然后您领兵解决一下。不过这种方法也不能用多次,权宜之计罢了。”
“我交了五万兵力让赵贵妃那个弟弟带去北疆。”
“林家军——哦不对,现在是前林家军,跟着林将军多年,林将军经验丰富又治军有方。这个通敌谋逆案仔细琢磨疑点颇多,加上新任守将毫无军功,外人看来是靠姐姐上位,那十万守军必然军心不稳,随便挑拨一下应该就能把火点起来。”
饶嘉善把手中的棋子丢进棋篓:“这半个月和秦秉书学得倒不错。已经安排好了。那个赵勤桥倒是有点出乎我意料,他只要稍加打磨,会是一个好将领。”
饶如卿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十多天和秦老爷子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两个时辰,老爷子能教她什么才怪!就知道这十多天下棋的铺垫都是为了考她呢!不过看样子,只要处理得当,以后自家在北地也不会吃什么亏。不得不说是个好消息了。
“行了。”饶嘉善把两人中间的棋盘推到一边,“上次你想好了什么计划?说说看吧。”
饶如卿正在高椅子上晃荡的两条小短腿一下子就安分了。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保持好一个正襟危坐的姿势之后才开口:“要说特别完整的计划我也暂时拿不出手,只能想到几个比较重要的方面。”
“主要是五点。一是建立完善的情报网,有信息才能未雨绸缪;二是养私兵,以防万一;三是——”饶如卿突然停了下来,“爹,您想坐那把椅子吗?”说着手指向上指了指。
饶嘉善白了饶如卿一眼,摇了摇头。
“那就伺机而动,找明主投奔;四是在前朝保全自身,保证前三点能平稳进行;五是提防外敌入侵,防止乱上加乱。”
饶如卿挠了挠脸:“第一点应该是最重要的,如果运气好的话,在一切成熟之前爹可能都不需要用兵权换安宁……明主嘛,看缘分,这不急!实在没有的话我们扶个幼主从小教着也行。”
“最后两点是保障措施,我相信以爹的能耐绝对不在话下~”饶如卿说着说着又趴在桌子上对饶嘉善谄媚地笑了起来。
饶嘉善才懒得理她的马屁:“我能收到的京城大小消息已经很完备了。”
“好爹,不愧是我阿爹~”饶如卿声音嗲得让饶嘉善狂起三层鸡皮疙瘩,“我想的是,各个地区的暗桩和消息收集让我来做。”
“爹!阿爹阿爹阿爹,别急着拒绝嘛!”
“您知道此事非一日一时之功,又格外重要所以必须得完全信得过的人去做。培养一个这样的人时间和金钱成本实在太高了!还不一定能保证其完全忠心。”
“儿想,把京城之外的各种暗桩打下来之后,单独再成立一个独立的情报组织,然后对外将其包装成一个普通的江湖组织。每个地区设一个联络人,由他们分别将信息汇总给我,再由我筛选、整合之后递交给您。”
“而我呢,在这几年中寻个合理的由头闭门不出,到时候再编个名号,要见人的时候带个面纱。这样一来,全国搜集信息的阵仗过大给将军府造成的风险就大大减小了,还能光明正大地招徕江湖上的能人异士!”
“哦对了,至于让我能闭门不出不见外人的由头,我也想好了——找个好日子爹娘摆个筵席,然后我假装失足落水,闹得越大越好。我被救上来之后就往外传,说我因为落水得了怪病,见到生人就晕倒,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不出院子不见生人了!”
“等过了几年我武功练得差不多了,见过我的人也都没法对上我的脸了,这时候我就可以作为您的斥候偷偷出城,全国各地跑了!这样还有个好处是万一,对我是说万一中的万一,事情败露了,您还可以弃车保帅,牺牲我一个保下全家人……”
饶如卿越说越兴奋,眉飞色舞地大谈特谈自己构想出来的这个“完美”计划,一边讲着一边觉得自己想的这个计划简直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完全忽视了对面已经被气得脸色发青的饶嘉善。
“饶潆。”
饶嘉善冷冷地打断了饶如卿大有滔滔不绝架势的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