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镇国侯府上下如临大敌、严阵以待之时,很久在京城没什么动静的成宁候府放出了消息。
外出四处游山玩水的景侯爷回京了,不仅回京,还宣布要参加饶如卿的及笄礼。
原因是——皇后当正宾的及笄礼,没见过,必须得见见。而且,据说这饶家四娘是个美人儿,景侯爷自九年前救下这位之后,一直没再见过,现在终于能得以一睹芳容,这位风流纨绔王爷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而镇国侯府自然没有理由拒绝这“不请自来”的侯爷,只能“有苦不能言”地应下了景迢这“纯看戏”式的参与要求。
民间小道消息有传,据说镇国侯饶嘉善当日甚至想给四娘子覆上面纱,以防自己家的宝贝闺女被这位纨绔看上。
与此同时,由于饶如卿的“逐步好转”,已经能时不时地见一两个生人,镇国侯见此情形十分高兴,找刚从沂州回来不久的慕云深深谈了一次,随后大手一挥,很满意地定下了两人的婚约。
作为饶如卿名义上的未婚夫君,慕云深自然也不会缺席她的及笄礼。
在京城各个与饶如卿年纪相仿,已经办了或将要办及笄礼的贵女之中,饶如卿这典礼可谓是众星云集。光看嘉宾的重量级,好像真是无人能及。这当然不免因妒忌而收到一些风言风语,而主角本人却是丝毫不见开心,只觉得自己命途多舛,自己不找事事儿来敲门。
“你叹什么气,办个及笄礼这么隆重,连中宫都要亲自来为你插簪。”又是顶风作案、翻墙进院的景迢声音没什么起伏,但饶如卿就是听出了十二分的讽刺。
饶如卿瞪了他一眼:“兄弟,能不能不要幸灾乐祸了?要是到时候她赐下来的那簪子有毒呢?然后你第二天就见不到我了,哈哈。”
“你得了吧,她给你下毒图啥?你真第二天出事了,这不是逼着你爹反吗,他能得啥好处?况且,本来头发就包着布呢,哪有什么毒能透过你这么厚厚一层头发渗进去。”景迢的声音依然平平的,但还是能听出些许僵硬。
每次提到皇帝和中宫的时候,景迢都是这种反应。饶如卿又叹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岔开一下,便听得他道:“慕云深送了你一根簪子?”
饶如卿愣了愣,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前几日饶嘉善找来慕云深“深谈”时,慕云深临走前托身边的亲随送来一个小木盒,里面铺着红绒布,上头静静地躺着一支碧玉簪。簪头是竹叶形状,悬着两颗水滴状的澄透玉珠,簪身则刻着流畅的卷草纹,非常精致。
饶如卿仔细想了想自己把这贵重物品放在哪儿之后,点了点头。在这个时代,及笄礼送簪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慕云深以外,她收到的簪子数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她也就没怎么把这个放在心上。
景迢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挤出了一句话:“明日我把那套礼服带来给你。”说完,他又张了张嘴,却最后还是没了后文,带着一丝懊恼的神色站起身来,轻抖了抖下袍并不存在的灰尘大步向外走去。在门口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终究还是回过头来说了句,“记得穿。”
饶如卿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别扭人消失在夜色中,半晌摸不着头脑。
日子如水般过去,秋风渐起,八月初一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
饶如卿打开那精致的长木盒,想起景迢那紧张样儿,就要伸进去的手顿了一顿,掏出怀里的帕子,小心翼翼地将它捧了出来。
料子的触感非常好,轻薄又柔软,饶如卿捧着它像是捧着一抔水般轻盈。
在正红色的底子之上,裙摆和罩衫用金银丝交替着绣了一朵朵火焰似的莲花,而衣襟、袖口、罩衫边缘,则是用了金丝收线掐出的荷叶滚边,上头也绣了精致的祥云纹。
饶如卿啧啧称奇,怪不得景迢这么宝贝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