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参见皇上。”
卫炀抬眼看去,见是皇后,只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心里有些不虞。
他收回视线,内室一时间寂静无声,只有赵棠时不时发出的呜咽。
闻音端着熬好的药快步走进来,却不敢跑起来,生怕碗里的药洒出来。
卫炀伸出手,闻音顿了顿,将碗递到他的手里。
他抽出握着她手,赵棠却像是以为他要离开,原本虚虚握着的手用力,不想让他离开。
可是这点力气,只要他轻轻一挣就能挣开。
他弯下腰低声安抚道:“朕在这儿,别怕。”
他让人将赵棠扶起来,赵棠靠在床头,他一手绕过她的颈后拥着她支撑着不让她倒下,将碗端到她的嘴边,喂到她嘴里。
细致的模样,让人看着心里发慌。
皇后捏着袖沿,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只是指尖泛白。
赵棠靠在他的肩头,终于喝下那碗药。
她张着小嘴喘着气,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抱着她,还有一股沉香味儿。
她意识不清,脑子混沌。
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若是就这么死了……
绮春轩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好过的,尤其是清荷。
她的小脸皱成一团,颤抖着嘴唇,神情痛苦极了,“清、清……刘婕妤……”
她的声音很弱,弱到快要听不清了。
卫炀见状,上下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目光却愈发暗沉,他是知道赵棠是为什么禁足的。不过此事是皇后下的定论,作为他的嫡妻,他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驳了她的面子。
只是太医说的话,却不得不让他深思。
哪怕这会儿烧得整个人都糊涂了,还是嘴里念着刘婕妤,神色痛苦。
……
正厅里,众人坐在位置上,全都侧起耳朵想要听见里头的动静。
慎小仪啧了一声,里头一点声音都没有,到底是怎么样了。
她是不在意赵棠的病情,甚至心里怀着恶意想着赵棠若是死在这场病里才是最好的。
她频频探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这珍才人到底怎么样了?这么久了,皇上还在里面不出来……”
祺妃稳坐在椅子上,听到慎小仪的话,抬头警告地瞥了她一眼。
这会儿宫里的妃嫔应是都来齐了吧,除了宜妃与穆充华。宜妃厌恶赵棠,自然不会过来。穆充华应是谨慎,又怀着身孕,只派了下人过来看一眼。
至于刘婕妤,处于禁足期间,也出不了门。
被祺妃瞪了一眼的颜如玥闭上了嘴。
只不过蒋贵人却没收到祺妃的视线,跟着说道:“是啊,咱们都在这里等着,里头连个传话的都没有。”
嫣嫔心中嗤笑一声,她和祺妃是前后脚来的。只不过没进内室去,想必这会儿皇上也未必想见到她们。
她在永和宫看到这蒋贵人一脸喜色,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就出门了,还以为是怎么了。结果听到下人来报,才知道是珍才人病了。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皇上和皇后就在里头呢,还指望有人来给你传话。
“本嫔还从来不知道,蒋贵人这么关心珍才人呢。”她讥讽道。
蒋贵人和赵棠在冬至宴会上起了争执,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我”蒋贵人被她的话噎住。
她来绮春轩的确别有用心,但是被嫣嫔这么明晃晃地指出来,难免有些难堪。
“好了。”祺妃打断,“现在珍才人还在病重,咱们还是耐心等着吧。”
寝室里的情况,也开始有些好转了。
赵棠喝了药之后,身上的温度慢慢地降了下来,只是脸上还是有些烫。
卫炀放下她,让她好好躺在床上。
招了胡太医来,让他再过来看看。
胡太医忙不迭地上前来,把着脉,随后弯腰拱手说道:“回禀皇上,如今珍小主的烧已经开始慢慢退下来了,等再服几剂药之后,这病应是就能痊愈了。”
卫炀点了点头,“不过,珍才人的身子……”
他没有忘记刚才说的赵棠的身子底子弱这一回事。
胡太医道:“珍小主的身子弱,以后要好好温养着,日后要切忌忧虑过甚,才能将身子彻底养好。”
卫炀看着赵棠如今熟睡的脸庞,“今后珍才人的身子就由你看顾着,不许有任何差池。”
胡太医只得应道:“是,微臣遵旨。”
他只觉得嘴里发苦,这珍才人身子不好,一看就知道是有缘故的。陷入宫闱争斗中,行差踏错一步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忧虑过甚吗?
卫炀垂着眸,声音平静:“婕妤刘氏行事不端,贬为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