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歌艰难地睁开眼:“干嘛?”
她的语气凶巴巴,叶远阳愣了会儿,倒不是因为被冒犯,只是他在衡量应对之法时犯了难:不管作为先生,还是虚长几岁的兄友,跟一个醉鬼讲礼仪讲道理难免有精力充沛到无处可用之嫌。于是,他言简意赅答道:“回去了。”
谁知她直直地伸出手,叶远阳更是满腔疑惑。
孟歌等了会儿,疲倦至极地猛然垂下头,烦闷地哼哼:“由哥,难受死了,背我!”
自然不可能背。叶远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镇压住想要飞扬的眉毛,左手握住她从他脖子后面伸过来的手,右手扶住她的腰。带着她向前走的同时尽可能减少与她的肢体接触,他在心里默念着“情非得已,情非得已”。
走了一段,她似乎非常不舒服,耍赖地将大半个身体斜挂在他身上,一点力气都不肯出了。
叶远阳停下来好言相劝,怎奈对方充耳不闻,不停地哼哼唧唧还扯开了他的衣襟。
不想被别人看见这一幕,叶远阳只好强忍着不开心与一身的鸡皮疙瘩,向远林苑疾奔而去,好尽快甩掉这个烫手山芋。
郭响仪毫无疑问是对的,扬鸣铮怕是得了失心疯,他不禁为扬氏的未来担忧起来。
她初到鱼梁时,他还听从兄长的建议尝试与她搞好关系,却不断自取其辱,才渐渐明白过来,这个想法有多愚蠢。
叶远阳用自认为最轻柔的力度,将孟歌放到榻上。如释重负地喘口气,回头一看心又高高提起,一直跟着孟歌的那只猫头鹰正盘旋在置放古玩器物的架子周围,黑溜溜的眼睛衬得周围那圈白毛非常扎眼,叶远阳突然想起他在藏书阁见过它,非常不愉快的初见。
它向架子正中央的那间格子飞去,似乎觉得格子里的空隙,正好能塞下它的身体。叶远阳吓得惊呼一声,箭步滑向架子,眼疾手快地抓住它蜷缩起的双脚。猫头鹰疯狂地挣扎,瞄准他的手一阵狠啄,虽然比不上它那长着长喙的远亲,但也好不了多少。
叶远阳使个诀将它定住,这才放心地爱抚几下格子中央薄如蝉翼的白瓷盘,似乎那是他刚刚受惊的爱子。
稍稍舒展眉毛,但与孟歌在一起便注定不会舒心,叶远阳看见她用一边胳膊做支撑半趴在长案上,另一只手摇摇晃晃地端起酒杯,同时伸长脖子去就杯子里的酒。
他杯中还剩下满满一杯西风烈,叶远阳惊出一身冷汗,抢上前夺下酒杯,杯中已经空空如也。她醉醺醺地看着他,像小孩儿带着怒气撒娇:“渴!”
茶壶在里屋书桌上,叶远阳陀螺似地跑进跑出,小醉鬼已经抱着酒坛开喝。他赶紧伸手去夺酒坛,孟歌晃了晃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他紧跟在她身后,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孟歌急躁地猛甩手,想要摆脱束缚,混乱的挣扎后退中,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绊住谁的脚,两个人一齐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