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晋身子似乎微微颤了颤,他望着窗外,沉默着。
“我进入了国都广阳之后,一边学习一边查找我爹的消息,但是始终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直到我在一段简短的记载之中发现了一个名叫逆寒渊的占卜师,也隶属于牙这个官方机构。”厉行舟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村长,言语之间似有所指。
“哎,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吴晋内心感叹一声,转过了身,坐在了厉行舟对面,淡淡道,“没错,这个名叫逆寒渊的人就是你的父亲。”
“我看到的那段文字的记载并非说的是我爹因公殉职,而是被判叛国忤逆之罪处死了。”厉行舟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骗了你,你爹并不是因公殉国,而是在国都被处斩的!”吴晋的声音变得沉重而痛苦,突如其来的回忆吴晋长变得满脸愁容,“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你经受不了自己父亲是罪人的打击。我对乡亲们也说你是我故人之子,没有没有透露更多,也是想着你在异样眼神的环境里成长。我本想让你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在这个小山村里过完自己的一声,不再卷入尘世的腥风血雨、功名利禄之中,谁知终究阻挡不了你走上这条路。”
“轰隆!”
天穹雷声大作,电蛇在铅灰色的云层中游动,好似要撕裂天空一般。
屋子里更暗了。
“……我爹原来是罪人,而我却是罪人的孩子。”厉行舟嘴角夹着呢喃,脸埋在黑暗里。
之前他便已经猜到了真相,但是当自己再次向吴晋确认之后,才发现自己仍已无力面对这个事实,曾经让自己那么向往和敬仰的父亲竟然会是背叛国家的罪人,感情的巨大落差让他难以承受。
吴晋看着厉行舟,心间猛地抽痛了一下,不由得抓紧了衣袍。
“他为什么叛国?”厉行舟声音有些冷冽。
“我不知其中原由,”吴晋摇摇头,声音忽然变得铿锵有力,“但你爹绝不是轻易会叛国之人。”
厉行舟身子颤了颤,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吴晋。
吴晋看着厉行舟的样子,心里难受,虽说不想让厉行舟以身犯险,但是这样的罪名将会成为厉行舟心中永远的心结,最终,他还是妥协了:“其实,我一直觉得你爹当年的案件疑点重重,断案定罪之快,绝不是朝廷一贯的行事风格。判罪之后没有几天,你爹便被处刑,这样慌张和匆忙,不留一点余地的行为似乎都像是在遮掩什么东西一样。”
又是一声雷鸣,仿佛在屋顶炸响,两人正襟危坐,却也对那雷声毫无察觉。
“什么东西?”
吴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地位不高,还未接触到漩涡的中心。”
顿了顿,吴晋又道:“我一直都相信逆寒渊是不会做出这等背叛国家的事情的。可惜,我当年也受到了牵连,本也会遭到贬谪流放,但是我大哥和二哥凑了一笔钱将我从监狱里赎了出来,让我才有了如今的自由之身。只是出狱的条件是废掉自己多年的器身,所以现在我不过是一个平凡的老头了。我本名叫吴林,后来出狱便定居在了这个小村庄里,改名为吴晋。”
“我也曾试过重新炼器,但是已经废掉了的身体很难再有充足的灵气流动,随着一天天老去,身体也渐渐难以恢复了。”吴晋察觉到厉行舟的担忧,摆手道,“不必担心,如今的我虽然器身不再,但身体还是比寻常老头要健康许多。”
吴晋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只白瓷酒瓶,倒上一杯,喝了起来,火辣辣的酒水灌入喉间,好似连他的心也烧了起来。
“那当年的案件的经过是怎样的?”厉行舟本来失落的眼神中突然有了一丝光芒。
当他听到村长对当年案件的怀疑的时候,心中一动,又燃起了希望。他从来都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大英雄,而不是一名罪犯,也许这次父亲是被冤枉的呢?厉行舟不禁这样想到。既然有疑点,那么就有值得他去查的地方。
“这件事,还得从我和你爹相遇的时候说起。”吴晋已经明白厉行舟准备回去追查这个案件,而自己已经无力阻止了,呷了一口就,望着窗外,慢慢回忆起来。
屋外,大雨滂沱而下,天地间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