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有些奇怪,按理说金羽是群居鸟类,在有青眼果的地方更是成群,今日怎会这般稀少?”李靓姣低着眉头,她对于这情况也是百般不解。
“莫不是这鬼天气吓得金羽不敢出来了?”李航又吞了口水。
“也许金羽是因为什么东西而逃离了这里。”李靓姣凝视着手中的玉箫,呐呐道。
“什么?”李航听着姐姐的话语含含糊糊,似自言自语,听不大清,又问道。
“没什么……”李靓姣也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这天上的云也是让人浑身不舒服呢!”李航也感觉这乌云阴沉得吓人。
“是呀,真不知……”
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气直袭向李靓姣,使得她心神一惊,顿时闭上了嘴。同时,李航也感受到了,登时从地上弹了起来,目光警觉地向四周观望。
袭来寒气还未消失,两人已经判断出了方向,是东北方森林里。
沙沙的细碎的声音响起,一个有些干瘦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密林中,林子光线昏暗,两人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手中拖着一柄血迹未干的长刀却深深印刻在两人的眸子里。他缓步向着这边走来,拖曳在地的长刀发出沙沙的微声,好似千万只虫蚁爬行,让人头皮发麻。
空气中隐隐的腥味让李靓姣不祥的预感变得越发真实,她眉头紧皱,上前几步,将弟弟护在身后。精雕细琢的玉箫已经握在了指间,她将手抬起,将箫竖在唇前,可她粉润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连纤细的手指也僵硬起来。
蕴含灵力的玉箫进可施展迷醉之音使人处于幻觉之中,退可吹奏天籁之音供听者细细赏析。可是幻术的施展却需施术者心神坚定,平静如水,不可动摇,不然便会被幻术反噬,自己深陷其中。李靓姣面对扑面的凛然杀气,却难以再吹奏出凤仪天音。
对方不紧不慢地走近,沙沙的摩擦声好似低声的嘲笑,嘲笑眼前肝胆尽丧的胆小之人。
李靓姣牙咬润唇,有丝丝红血渗出,她以痛觉来是自己镇静和清醒,随后深吸一口气,从风门缓缓送出气流,箫声骤起,回荡在这密林之中。她手指在箫孔之间轻盈地跳动,气流如清泉从孔洞涌出,婉转的声音在林间徘徊,是一首轻柔的曲子。
提刀的人顿了顿,似在聆听着萧音,但他随后又继续向前走来,沙沙的拖刀声夹在美妙的萧音中,反倒显得格外刺耳。
李靓姣见此人心神未受影响,心中虽惊不乱,随即又加快了吹奏节奏,短促的顿音转瞬便覆盖了缥缈的长音,像战前振奋的擂鼓。
提刀的人依旧没有停下,她已经能看清来人的衣着,那是一身漆黑的大氅,将整个身体遮住,动作僵硬,好似通过机栝运转的器械。他黑色大氅下穿着今日换上的焚阳宗服饰,那是此次逐日试的考生。
冷峻的刀光已经逼近了,李靓姣的手心早已满是冷汗,却仍是假装坚强无畏地将弟弟护在身后。这个弟弟平时虽是坏毛病很多,但是对她这个姐姐却是百依百顺,想想此时只有自己可以保护他了,保护这个没有见过大风大浪的弟弟,她只能挡在他身前。
李靓姣明白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她的幻音止不住眼前敌人的步伐,寒冷的刀光映在了她的脸上,一片惨白。她忽然转头,想让弟弟快跑,但身后却空空无物。在绝境之中,她只想到了这样一个希望渺茫的法子,但身后的弟子却不见了踪影。
也许已经跑了吧,李靓姣如是想着,稍稍安下心来,但当她再次转回头,却看见身前多了一个身影。
她的心被紧紧握住了,那是李航的背影。
这个背影这般熟悉而又陌生,这般瘦小而又伟岸,曾经只知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此时却站在了自己身前,衣衫飘飘,顶天立地。
“姐,你先走,这个家伙我来拖住。”李航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说出了这句话,脸上全是决然。
他面对眼前的对手,也生出了畏惧,甚至双腿如同被冻住了,挪不开半步,这个对手比以前所狩猎的驯鹿野兔要强大太多,就像一只猛虎,却不为食物,只为杀戮。
但是他心中念头却战胜了一切恐惧,他的腿能动了,他的手臂已经暴起了筋节,曾经细嫩的胳膊已经缠满了结实的肌肉。
李航喉中爆发出一声低吼,像一只奔腾的小豹子,冲了出去,义无反顾。
酝酿许久的乌云终于落下了第一滴雨,打在了李靓姣苍白的脸庞上,顺着脸颊滑下,没入泥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