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璃走出皇后寝宫,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皇后的心思如今也是昭然若揭,看来确实如她所料,是因太子不肯放手,才闹出了这出戏码。
宋玉璃心中觉得好笑,上辈子,宋家没能翻盘,魏思源不还是娶了闻幼薇做太子妃,也没见他对她有半分怜悯。
只是她仍然不知道,上辈子那个给她迷香的人到底是不是皇后。
不等宋玉璃想清楚,魏思源便追了上来。
他叫住了宋玉璃。
“玉璃妹妹。”魏思源低声道。
宋玉璃无奈,转身看向他:“还请太子殿下慎言,这四字我担当不起。”
魏思源的神色微有些扭曲,明明没过多久,他却觉得宋玉璃整个人从里到外都不一样了。
想来,也是家中突遭大祸的缘故,魏思源这样想到,就算偶尔手段尖锐了些,也不算奇怪。
“好,算孤说错了,宋小姐。”魏思源说道,神色间暗淡了许多,“宋小姐是在怨孤没有帮你吗?”
宋玉璃微微一愣,不禁有些想笑,魏思源这是以为自己在跟他怄气吗?
这会不会有些太自信了,不过魏思源金尊玉贵的长大,如此想,倒也正常。
“殿下多虑了,如今宋家风雨飘零,我实在没有心思思虑其他,还请殿下不必介怀。”宋玉璃眼看自己就要走到轿子旁,她心里怕宋家出事,于是福了福身子道,“家中尚有诸多事,我这就告退了,还望太子殿下赎罪。
“那你待孤便没有半分情谊吗?”魏思源脱口而出。
宫墙之下,四处都是宫女太监侍卫,魏思源情急之下,声音极大,宋玉璃面色一变:“殿下慎言!你我之间,清清白白,并无其他。”
宋玉璃说完,便见魏思源变了脸色。她知道,魏思源是真的有些恼火了。
上辈子跟着苏九卿的那几年,宋玉璃也是摸透了男人的脾气。这些养尊处优的男人,哪个不是想要女子对他们小意温柔,时时刻刻都是个笑脸。
在宋子元出狱的节骨眼上,邹家的事已经够她烦的,她不想再生事端,是以小心翼翼斟酌字句,放缓了语气,才说道:“殿下也该知道,如今宋家这样子,我实在没有旁的心思,待家父逃过此劫,咱们再从长计议可好?”
魏思源听此,这才面色稍霁了些。
身为太子,魏思源自小身边便有无数的莺莺燕燕,这其中最出挑的便是宋玉璃,美貌、才情、出身,无一不是上乘。魏思源早已将宋玉璃当做自己的女人了。
可如今宋家出事,皇后却是铁了心的不肯答应,魏思源心里恼火,他年过二十,却仍被皇后控制的死死的,其中的不满,不足为外人道。
是以,他如今对宋玉璃这般,既是因为宋玉璃的缘故,也是因为对皇后和闻家的逆反之心。
魏思源微微一笑:“你放心,孤定不会叫宋大人蒙冤的。”
宋玉璃这才松了口气,想着干脆乘胜追击,再巩固一番,便咬了咬贝齿,笑道:“殿下待玉璃的心意,我如何不知,只是宋家如今这样,只怕我是配不上殿下的。”
这话一出,自然而然解释了宋玉璃之前的冷淡,是因为自卑。魏思源自然越听越高兴,又与宋玉璃东拉西扯了一通。
宋玉璃听得打哈欠,好不容易送走了魏思源,这才朝宫门走去。她才刚转过拐角,便见苏九卿站在墙角下,负手而立,似笑非笑看着她。
“啊……”宋玉璃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你……你……你怎么在这?”
她也不知道苏九卿是什么时候到的,更不知道苏九卿在这站了多久,说来从此处到魏思源说话的地方足有十丈远,宋玉璃说话时还故意压低了声音,他应该是听不见的吧。
“你的丫鬟送信给我,你不会忘了吧?”苏九卿淡淡道,只是一双眸子里阴沉的很。
苏九卿本在审问前几日抓的那个采花贼,云香突然跑到皇城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信交给他。他唯恐皇后为难宋玉璃,这才快马加鞭的入宫,借着面圣的由头,拐了个弯到皇后寝宫外等候。
却未料到,宋玉璃哪里需要他帮忙,堂堂太子殿下,也不过被她放在掌心玩弄。
宋玉璃硬着头皮问道:“大人是何时到此的?”
“从你说从长计议的时候到的。”苏九卿笑了起来,声音温柔至极,他今日穿着官服,衣衫上的虎头直勾勾盯着宋玉璃,直让她头发发麻,后背发凉。
宋玉璃讨好地看着苏九卿说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不好驳他面子,苏大人不必当真。”
苏九卿轻笑一声,眼底却冰冷至极,他一字一顿道:“无妨,宋大小姐好手段,一边说和我有婚约在身,一边又和太子殿下暧昧不清,为了救你父亲,你倒是当真手段了得,荤素不忌啊。”
宋玉璃面色一白:“大人误会了。”
苏九卿瞧着宋玉璃的样子,心却如在热油上滚了一圈,格外恼火。
他心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宋玉璃嫁他也好,自称未婚妻也好,都对他并非真心。
前世她把他当仇人,这辈子她要救她父亲。
她这个人,看着柔弱,实则最是冷硬决绝,没有心的。
上辈子,她拿自己当武器,只为了对他报仇,这辈子她以姿容为武器,对付魏思源,又有什么不对。
宋玉璃心心念念,从来都是宋家,而非他苏九卿。
世间最是无情人。
苏九卿这般想着,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
宋玉璃小心翼翼瞧着苏九卿,这人的脸上依旧毫无波澜,可眼底的温度却是越来越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