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的心缩紧,要跳出胸膛,感觉那剪刀是对自己刺了下来,大脑里“嗡”地一片空白。 令人窒息的沉闷中长长的一声惊叫入耳,叫声恐惧、凄历,不知道来自身外还是自己。她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眼,入眼一片黑暗,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啊——”这一次清晰的是她自己控制不住的声音,梦境的恐惧莫名的真切,心头是莫名的恐惧加悲痛。她捂上眼睛不看眼前的黑暗,手掌捂到温热的液体。一身冷汗,满脸的不知是汗是泪,黏着头发。她放下双手,伸手拿过手机,虽对着屏幕却无意识看到什么。稳定双手,点到一个号码就拨了出去,没等电话接通,就大喊起来。 秦忠信从浴室出来,裹着浴袍,手里的浴巾还擦着半干的头发。忽然,耳朵里听到手机的震动声,疑惑地看过去,手机屏幕果然是亮的。停下擦头发的动作走过去,看到竟然是“洛洛”的来电,老天感念自己的思念让她给自己电话吗?意外的惊喜让他顿了一下,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马上接起。这个时间,会是她无意中按到吗?试探地喊了声:“洛洛?” “忠信!忠信!” 听到她连连唤自己的名字,声音急切。惊喜漫上全身,不确定地再喊:“洛洛!” “忠信!忠信!”她还是连连地喊他的名字。 这次,他听出了不对劲,不是她平常清冷而沉静的声音。他警觉起来,放下了浴巾。 “洛洛,是我。洛洛,你怎么了?” 那边停顿了一下。 “忠信,忠信,是你吗?忠信。”她哭出了声音。 他的心被她提了起来:“洛洛!洛洛,你怎么了?要我过来吗?” “忠信,忠信。”她只是叫他的名字,仿佛那是个救命符,知道他在对面,又没有意识自己在叫他。 “洛洛,你在哪里?”他听出了她的恐惧,这不寻常的意识冻住了他的血液。 “……” 听不到她针对问题的回复,他只能自己做判断:“你在家是吗?别怕,乖,等我,十五分钟,不,十分钟我到你那儿,你不要挂电话。” 说话的时间他脱掉了浴袍,放下电话,来不及去衣帽间取衣服,就套上洗澡前脱下的那套衣服,拿起电话与车钥匙奔了出去。 将车倒出车库开出别墅,一路飞驰,耳里回响着她恐惧的声音,只想快点再快点。思念、担忧,恨不得一秒钟飞到她身边。幸亏是晚上,道路通畅,平常要三十多分钟的路程,连着装一起,他不到二十分钟赶到。车甫一停稳就推门下车。目光马上看向院子里,当看到在月光下她一身白色的睡衣蹲在巴克旁边时,提着的一颗心才落下。快步走到大门,她听到动静抬头,随后向他奔过来。可惜两人一门相隔 ,她好像想不到要开门。他正想是要她拿钥匙还是翻门时,这时在廊下观望的巴克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它转身跑进主屋,片刻又跑出到大门前,嘴里叼着东西伸到大门铁栏的空隙。秦忠信看到是钥匙,接过来打开了门。沈云洛就傻傻地站在他面前,只着薄薄的睡衣,光脚一双拖鞋,双眸娇娇怯怯地看着他,目光朦胧。从未见过这样的她,甚至想像不到她有这样的样子。看得他钝钝的疼痛划过心脏,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接触到他的怀抱,一下放松,沈洛往下倒去。他忙一把接住她,将她打横抱起。回头用脚关上大门向主屋走去,院子里有巴克,倒不担心大门没锁。 巴克留在廊下,他抱着她到了卧室,看到床铺凌乱,有被角搭在床外,想到她刚才声音里的无助与恐惧,看来是做了噩梦,受了惊吓。看看一时昏迷的她,准备将她放到床上,掀开被子,发觉被子有点潮,再摸摸,盖被垫被都是,想来定是太大的惊吓出了冷汗。他紧紧地抱住她,在她额头重重一吻,迅速做了决定。将她的手机放进外套口袋,又将外套给她裹紧。环视一下房间,取下衣架上的睡袍盖住她的腿脚,转身将她抱出卧室下了楼。抱着她单手将门锁上,走出大门用脚带上。将她放进车后座,自己坐进驾驶座,调高了温度,开车回了自己的别墅。 一时没有多想,秦忠信将沈洛抱进了自己的房间。把她放到床上,看着已醒却陷入昏睡的她,汗湿的头发虽已干爽却散乱地披到脸上,想起她既然床褥都湿了,那睡衣肯定也是汗透的。刚才一时着急,也忘记多拿件她的睡衣。想了一下,走到衣帽间,拿了一件自己未穿过的白衬衣出来放到床头。调高了室内温度,进到浴室用热水拧了条湿毛巾,掀开被子,毛巾裹着手探进睡衣内给她擦了一遍身上,来回两次换洗毛巾。然后把毛巾放在一边,盖上被子,手伸进去脱了她身上的睡衣,又拿过自己的衬衣用同样的手法给她换上。把换下的睡衣放进洗衣篮里等明天刘嫂来收,这样一折腾,自己又出了一身汗,将空调温度调回正常,他去了浴室冲洗一遍。出来后,给自己倒了杯水,端过放在卧室的椅子放到床头,坐下来看她,却发现她脸色绯红,额头有汗冒出。伸手一探额头,手心一股热烫。原来她在梦中出了汗,下楼等他时只穿着薄薄的睡衣,初冬的夜晚,带着汗吹十几分钟的冷风,再加上之前的惊吓,现在发起烧来。这时已开始不舒服的呓语。秦忠信忙起来,到医药箱找到体温表给她测试体温,一测,竟是三十九度了,难怪脸色会这么不正常的红,想来一定很难受。家里虽有医药箱,却因只有自己住,白天还基本不在家,而且是药三分毒,吃药没有那么好,所以里面并没有什么药物。现在出去二十四小时药房买,可是半夜他不想叫刘嫂起来,他也不想别人照顾她,留她一人又不放心。还是用物理降温吧。进浴室冰了两条冷毛巾,一条敷在她额头,一条敷在她脖子上。看看她有些干燥的嘴唇,走到桌旁烧开一壶水,烫了一只新的杯子和一个勺子,从净水器里先接了大半杯冷水,再加了适量开水进去。坐到椅子上,因她是平躺,便用勺子一勺一勺喂她水,花了十几分钟才喂了大半杯水进去。放下杯子,揭掉变温的毛巾去浴室重新冰过敷上。 因为想早些回来,便想昨天一天把所有收尾工作处理完。所以昨天一早起来处理工作的事情,中午也没有午休,晚上又连夜赶回,本是有些疲惫,可是现在坐在床头看着她,竟一点困意都没有了。只有看到她的刚才无助与眼下娇弱的心疼。想着她来电话时自己刚到,如果按原计划自己明天才回,她今天该怎么办?看得出她刚才既依赖自己,又不太清醒。不过能在不太清醒时依赖自己,是不是就说明她潜意识里是靠近自己的,自己走进了她心里吗?意识到这一点,秦忠信不光没有高兴与得意,反而更心疼更内疚,后悔自己这一周连个电话都没给她。 冷敷了三次后,摸她额头温度一时是降了下来。他又倒了一杯暖一些的水,这次没有用勺子喂她。而是自己坐在床边,把她拉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拿杯子放在她嘴边让她直接喝。沈洛还迷迷糊糊,不高兴被挪动,皱皱眉头,听不清地咕哝两声,半睁眼看他一下,也不知认出没有,又闭上。按她平时的样子,绝想不到现在这镜头。秦忠信心疼又失笑,嘴里诱哄着:“乖,喝点水。你在发烧,喝了水就退烧,也不难受了。” 不知是言语温柔,还是声音低沉温和的好听,沈洛乖乖张嘴,把一杯水喝完。还对着空空的杯子张嘴,他以为她没喝够,便问:“还要吗?” 两秒后,她闭着眼睛摇头。他伸手把杯子放在床头小桌上,然后一手揽着她,自己起来,一手掀开被子,再抱起她,重新放躺好,盖好被子。她却扭扭身,皱了下眉头,掀起被子。他疑惑:“怎么了?想做什么?” “唔。”她眼都没睁开,下了床,脚探到地毯上摸索,似乎在找鞋。秦忠信才想起来没给她拿双拖鞋,还没来得及去拿鞋子就看她没找到干脆不找了,光着脚就踉跄着往前走。忙把脚上的拖鞋脱给她,自己先光着脚,看她一双白嫩纤纤的小脚穿在自己的鞋子里,还真是可爱。这时就见她眯着眼摸索着找浴室,不过她循得是她的浴室位置,结果摸到的是墙壁。秦忠信忙走上前抱起她进了浴室放到马桶前,看她只穿着自己的衬衣遮到半个大腿,问她:“这是马桶,自己可以吗?” “啊?唔。”沈洛迷迷糊糊,自己这梦好奇怪,做到洗手间来了,还有人问可以吗?马桶当然可以用。 看她还迷糊,不过已抬手想提睡衣,忙走了出去,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