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不能太坚持,现在留守在老家里的青壮年本就少,村民非常精明,知道考古队需要自己,所以不给相应的价就不做。总不能考古队里的人自己去挖,那不现实。不过说实在的,他们的要价也不算多了,所以在考古队计算过进度后,综合手里的资金只能选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开工。此墓群虽也精心设计,但还没建为特别复杂的地宫形式,相对还算好挖。经过十天的挖掘后,整个墓地的排列清晰显露,从外局看完全按照中国墓地尊卑讲究建造,若所估不错,应是君候之陵。当然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还要明天进到墓地里见棺后才知道。 第二天上午,来到墓地现场,外面围观了很多闲着的村民,也有不是土地所属本村村民的当地人和过路人闻讯跑来观看的,毕竟太稀奇,当然他们都在围线外。大家都很激动、兴奋,满含期待。好像考古队能从里面挖出的不是枯骨而是活生生的宋玉潘安、四大美女,或者幻想从里面一挖出来就是影视剧里看到的光芒四射的宝器一样。也许幸运的话,还能跟在考古队后捡个漏。孰不知考古队最抠门,一丝即使炭化了的破布都要带走。 一天的等待,奇迹出现了,主墓里看到有些模糊有些尚能辨认的铭文字迹、葬品、陪葬人等基本确定墓主人是晋国的某一代君主(具体哪位还有待进一步考证;此晋不一定是彼晋,大家不必对照历史)。葬品无数,在其棺右侧稍前的棺椁里是其王后。在王后棺椁右下方另有窄窄一穴,视其规格形状很像下葬前临时挖的。考古队打开窄穴里的棺椁,发现里面有一副娇小的遗骸,看骨架该是女身,看来应是为晋X公生前十分宠幸的某位夫人的遗骸。 酒店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黑暗。许是这县城三星级酒店的暖气抵不过北方的严寒,让一把好听的声音生生添出一股冻人的寒意。 “你确定右前方那个墓穴是个女尸?” “是的。有铭文,当时就可基本确定晋国某一代的晋公和他王后的身份,说另有陪葬,那些考古人员说应该是一位受宠的夫人的,但没说是谁。”他停了一下,“后来还挖了一个墓,似乎确定是晋x公的,看现场他是和其王后合葬的,奇怪的是他的遗骸怀里抱着那副女性的遗骸,难道他的王后是和他同时去世的?” 讲话的男人今天花钱替了一个村民进了墓地,回来向坐在那儿等他的男人详细汇报着他有心的所见所闻。只是黑暗中没看到当他说这番话时对面这个男人攥紧拳头站了起来,随即又坐下,更没看到他的表情变化。 一片静默,黑暗中连呼吸都听不到。半晌:“十分钟后出发,去C市。” “是。” 周二沈洛与诺诺一起吃晚饭,秦忠信把儿子接到母亲那里,和儿子女儿一起晚饭。接下来连着两天他都有应酬,给她电话派司机接她到别墅吃饭都被她直接推拒,连个理由都不找。想到不是自己亲自到,她不愿意,司机肯定请不动她。到了别墅自己也不在旁边,便没有勉强,可是心底对她的推拒有些黯然又无奈。 这天晚上十点钟,刚到门口准备按遥控开大门,电话响起,低头看到“林丹”二字,知道是儿子,嘴角浮起笑意按下接听。 “忠信。”林丹柔媚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一点点急迫,怕他挂她电话。 笑意敛住,他想到那天她的挽留。 “忠信,你在听吗?”没听到他的声音,她有些担心。 “有事吗?”耐下性子问她,淡漠疏离。 “是有事,珩珩发烧了。”他听出了她的着急。 “发烧了,多少度?” “刚才烧到了四十度,我请了儿童医院的陈大夫出了急诊,现在降下来了,可是他一直叫爸爸。你能不能?” “我现在过去,先照顾好他。”车子掉头出了小区。 进到儿童房,医生已经走了,林丹守在儿子床前,遵医嘱照顾着他。秦忠信走到床前,看到儿子正睡着。两只小手放在头两侧,脸蛋红扑扑的,太阳穴前的绒发有些潮湿的贴在太阳穴和耳朵前。他俯身伸手摸摸他额头,感觉微微有些烫,不过小孩子体温本就比大人高一些。看他呼吸轻缓,睡得还算平稳,稍稍放心。 转头看向林丹和保姆:“怎么发烧的?” 保姆避开了他的目光,林丹知道他对自己冷淡,可对儿子是真的宝贝,硬着头皮迎向他的视线:“身上淋水冻得。” “淋水冻得……洗澡冷的?”有些疑惑,“热水器坏了?” “他自己洗的,没开热水。” “他自己洗……澡?” “是吃饭前他自己穿着衣服洗的,”林丹看秦忠信盯着自己,低下了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自己洗澡?”大冬天,不到三岁的孩子自己洗冷水澡,他是后娘看着的吗?秦忠信看着林丹,并不想责怪她,却控制不住升起一丝火气,“你们在干嘛?他多大?不用照顾的吗?” “是吃饭前洗的。他一直都喜欢自己玩耍,也玩得比较利索,也就一直挺放心,偶尔看看他。今天晚饭前进他房间找他不在,喊他他从浴室出来,才发现他一身湿湿的?他出来时说他看游戏里的大侠都是这样洗澡,脱掉外面的衣服,站在瀑布下或者大雨中,很豪气,很英雄。现在没下雨,也没有瀑布,他就用淋浴试试。”林丹嗫嚅开口。 “林丹,”他怒极,视线停留在她没来的及卸掉的妆容上,“你每天的心思都在哪里?” “我……”林丹这会儿也心疼儿子,又觉得委屈,这个儿子虽然年龄不大,可她一向管不了,有时候还要听他的。 保姆在旁边是葫芦一个,低垂着头,不敢乱看一眼,也不敢擅自出去,心里担心着会不会被吵鱿鱼。可是女主人从来不让她碰小少爷,小少爷也不喜欢别人管他,女主人对他都像对待大孩子一样。他也确实挺省心的,比自己见过的所有同龄小孩子都懂事、独立,谁能想到他作起来就这么能作呢。自己从两年前来到这家,从没和小少爷的爸爸说过话,他应该是男主人吧?可是极少来家里,来了也是到小少爷的房里,不过小少爷睡了他就走了,好像从没在这儿过过夜。以至于自己有时候怀疑女主人是现在俗称的“二奶”,可是她偶尔也陪她母子俩出去过,好像女主人又被称为“秦太太”。那就是秦先生在外面有二奶喽,但是女主人又不哭不闹。看不明白,有时想,可能有钱人的实际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实在不是她能理解能接受的。不过在这里工作倒不错,工作少,待遇好,心下祈祷千万不要因为这次被炒掉才好。 秦忠信别开眼睛,呼出一口气:“都出去。” “忠信……” “出去,给他准备一些吃的温着。” “好吧。”好歹有点事做,林丹应着出去。 保姆悄悄地跟在后面,出了门拍拍胸脯,好吓人啊!这位秦先生发火不骂人,可是心里更觉瘆的慌,女主人都大气不敢喘。自己还是乖乖躲去厨房给小祖宗准备些吃的喝的等着吧。 “嗯,” 这时小人儿在床头扭扭身子,呓语一声。 秦忠信坐在儿子的床头,目光慈爱温暖地看着儿子,轻轻拍拍他的小身子。 “爸……爸……爸爸。”小人儿忽然叫起来,并没有睁眼,声音里却带着不安,扭着头。 他赶忙抓住儿子一只小手,另一手再拍拍他:“宝贝,爸爸在这儿,爸爸在。” 许是实实在在感觉到他的存在,小人儿安稳了下来,吧嗒一下小嘴又熟睡。 他视线不离儿子,伸手轻轻抚一抚他的小脸。发觉自己握着的小手转而紧紧地抓住自己一根手指,这份睡眠中无意识地依赖让他心窝里满满的,软软的。他发现儿子非常的依恋自己,却对林丹的注意似有似无,也许是不容易见到自己而稀罕的原因。不过病中不找妈妈找爸爸却是少见,但不管怎样,他对于儿子对自己的依恋都非常喜欢。可这也有一个难题,两父子的深厚感情让自己不能完全丢下林丹,自己要顾及儿子将来长大后的感受。 睡着的秦珩并不知道爸爸在想什么,只是抓着一根手指睡得舒服。 一个小时后,秦珩睁开了眼睛,什么都没看清,张口就喊:“爸爸。” “宝贝。” “爸爸。” “宝贝醒了,难受吗?”伸手探探他的额头,没再觉得烧。 “爸爸。”小人儿向他伸出两个小手臂。 他把儿子连被子一起抱起,转身从桌上拿过保温杯倒了一杯暖水:“来,先喝点水。” 小人儿乖巧地就着他的手喝下水,撇撇小嘴:“不好喝。” 他知道儿子是发烧口里没味道,轻轻吻一下小脸:“喝了水好的快些。觉得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小人儿摇摇头,不想吃。 秦忠信不由心疼,脸色一黯,要有胃口才能快些好。温声诱哄:“喝一点粥好不好,吃点东西才快些好,好了才不会难受。” 伸手按了铃,林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