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派人去请公主,我现在就进宫去求皇后娘娘。”邵夫人说着就立即吩咐人去准备马车,邵凡直接拉住了她,现在夜已经深了,宫门早就落了锁,他们如何进的去? “老夫到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闻至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的问话。 此时儿子的性命全在他的身上,他的话邵凡哪有不听得道理。 闻至设身处地的为他们分析了眼下的情形和皇上、皇后可能的态度,他几句话说的邵凡夫妇陷入了沉思。 他说的很对,若进宫去求皇上,他未必会答应,就算答应了也一定不会同意公主一路奔波返回来。 眼下只能冒险一搏,一面她亲自去宫里跪求,一面夫人带着病中的世子去竹云山,这样两边都节省些时间。就算皇上怒了,也只会罚他一人,不会把世子牵扯其中。 天刚微微亮,关平侯府两辆马车就急匆匆出了门,前一辆坐的是邵席霖和闻至,后面一辆是他的母亲。 “世子,闲来无事,您不如告诉老夫,如何能让人连日高烧不退,又不伤及五脏六腑?”闻至先开车帘,看看身后的马车有些距离,忍不住出言相问。 这个问题困扰他两天了,不问出来他心里急的难受。 “这个嘛,等我与公主成了亲,定会登门相告!”邵席霖知道闻至是得了垣王爷的吩咐特意过来帮他的,对此他很感激,只是这个方法嘛,他还需要暂时保密。 “哼……”闻至见他如此,轻哼一声,再不理会他了。要不是看到在垣王妃是他夫人的侄女的份上,他才懒得管这个荒唐事儿呢! “姑姑,你看二哥的飞鸽传书!”一大早程盼兮就收到哥哥的飞鸽传信,说霖世子病重,眼下正在来竹云山的途中。 长公主看了一眼书信:病重还出门,来的还是竹云山,这明显就是设的局嘛! “让阿珍陪你下山看看吧。”看程盼兮担忧的样子,她还能说什么呢?这竹云山确实不是这丫头该待得地方,看来霖世子这次也是真的上了心。 程盼兮点点头,她知道此次下山意味着什么,但是她愿意再试一次。 霖世子愿意娶,她自然愿意嫁! 他们相遇的地方是一家客栈,程盼兮赶到得时候刚好是黄昏时分,因为担忧霖世子的病情,她没做任何整理就去了他的房间。 此事邵夫人和闻至都在房内,闻至在给邵席霖扎针,见到来人他恭敬的起身行了礼,戚颜钰之前虽然见过公主,但都远远一观然后视若无睹,如今猛地一仔细端详,一时竟看的有些怔住了。 这样一个端庄娴静的女子,怎么会是传言中不详、刻薄、一无是处的公主? 她的眼睛清澈、干净,嘴角含笑,满面柔光,整个人看起来亲和友善,如沐春风,完全不是传言中的模样。 程盼兮知道她是邵席霖的母亲,微微颔首打了招呼。 “温伯伯,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闻至跟随侍奉皇太后,又是二皇嫂的姑丈,程盼兮与他有些交情,称呼起来也比较亲近。 “自是不必劳烦公主动手,公主人在就好。”闻至说着又再次执针,谨慎的插入他的穴位,他这针旁的功效没有,只不过缓解世子的疲劳而已。 “阿恒……” 察觉到她的靠近,邵席霖十分欣喜,他沙哑着嗓子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 “他说什么?”程盼兮听到这两个字,直接怔在原地,许久才激动地问出这几个字。这个名字,他是怎么知道的? 阿恒其实不是什么乳名,只是她刚学认字的时候总是把二哥名字中的“垣”字,念成“恒”,程靖垣三个字放一起她认得,一旦分开“垣”字,她必定念错。二哥为了罚她便偷偷叫阿恒,后来母亲打趣,也这么称呼她,直到她把两个字终于区分过来,阿恒这个惩罚性的名字,再也没有人敢叫了。 看到她的反应,邵夫人对儿子的那一番说辞也深信不疑了,既然如此,这桩亲事就万万退不得了。 当晚,邵席霖的高烧总算退了下来,人有了些精神,也慢慢能吃些流食。 凌晨的时候,他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知道程盼兮就住在隔壁的房间,可是这个时候她应该睡熟了吧,他一瘸一拐的走到窗前,他前几日多次彻夜骑马奔波,腿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这猛地一下地,还有些疼。他站在窗前犹豫了片刻还是把窗户推开了。 同一时间,紧邻的窗户也缓缓的被推开,程盼兮站在窗前,抬头仰望昏暗的天空。微风吹来,她伸出双手想去迎接,微风拂过留下丝丝的清凉。 邵席霖早就注意到她也在,只是为了不吓到她,一直没有开口。 程盼兮站了一会,关窗的时候无意间一撇才发现邵席霖就这么站在窗沿下一直注视着她的方向,从他的位置大约只能看到她侧颜和调皮的双手,想到这她的脸开始渐渐地发烫。 “阿恒,这便是黎明前黑暗,过了此刻,就会迎来最绚烂的日出。”见她发现了自己,邵席霖探出脑袋静静的看着她,他想告诉她,他会带她走过黑暗,迎接日出。 程盼兮会意,都说破晓之前是一日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他能陪她走过吗? 两个人就这么两两相望,直到第一缕阳光瞬间亮起,刺痛了他们的眼睛,他们才各自回神。 “看,日出!”邵席霖伸手指了指天边刚刚露出小小一角的旭日,很是惊奇的喊道,这个时候他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他的愉悦成功感染了程盼兮,两人的目光齐齐的转向东方。 邵席霖伸手狠狠掐了一些有些麻木的腿,这个时候可不能不给力啊! 邵席霖恢复了之后,闻至吩咐他要好生修养几日,邵夫人有些心事,见他无碍就自己现行折返了,程盼兮不能在山下久留,等他稍微好一些,也返回了山里,只留下他每天早早的起来对着天空发呆。 他想他大约得了相思病吧! 原来还以为书本里的所谓相思成疾不过是过度的渲染,无痛□□罢了,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相思难熬,别说成疾了,就是说要人命也是轻的。 现在的他只能每日心底默默的唱: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 哎,真是越活越矫情了。 邵凡进宫跪求皇上收回成命,邵夫人实在没有脸面再进宫只好写了上千字的陈情书,托人交到冯若姑姑手里,希望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谅解。 太子看到跪在御书房里的邵凡,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他改变主意的前因后果,此时对他更是满心怒气,奈何父皇在场,他也不好发作。 “父皇,关平侯府出尔反尔,有辱皇家颜面,此事还是稍候再议!”听完邵凡的诉求,程靖圻直接开口,他的妹妹岂是他们说娶便娶,说不娶就不娶的! “是啊,父皇,皇妹如今远在竹云山,哪里来的及啊?” 此时距离他们原定的婚期不足一月,哪有公主成亲那么着急的,程靖垣想到妹妹因何去了竹云山,对关平侯府就喜欢不起来。 “皇上,太子殿下、垣王殿下,臣愿以关平候府的铁券做保,绝不会亏待了公主分毫,求皇上成全!” 邵凡实在没有办法,他儿子的性命全在公主身上,原来的流言也罢,现在他所说的恩情也罢,总之他这个儿子是与公主纠缠不清了。 儿子说的对:惹怒了皇家,辱没了公主,他们该如何自处? 就算他中心耿耿又如何,他的关平候之位本就是是承袭的,他们侯府的风光早就不在,为何还要亲自急急的去断送。 皇上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应下了他的请求。 关平候府里的丹书铁券,是□□皇帝亲赐的,许这个爵位连袭三代,如今邵凡刚好是第三代,邵席霖虽说是有个世子的名号,但若是真的能承袭这个爵位,还要自己建功立业才好。 不过据皇后所说,他虽然转了性子,但却没有征战沙场的气魄,再说现在天下太平,也不需要他疆场厮杀。 他们退婚之事并没有对外公布,公主府也在做最后的修饰,只需要稍稍加快些进程就好。 外面的人并不知道这一场变故,他们的婚期变或是不变,对外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程盼兮回到瑞京城的时候,距离他们成亲之日不过十日,邵席霖推算出她的归期,特意跟随垣王爷一同出城相迎,不过王爷有意阻挠,两人并没有说上什么话。 程盼兮所有的东西都有姑姑和嬷嬷们打理,她帮不上什么忙,就带着简思、简诺去公主府小住几日。 邵席霖得到消息,也整日里往公主府里跑。他虽是学医的,但是很喜欢装饰设计一类的,而且将来他们成了亲这里便是他们的家,他自然是要用心的。 他的想法很独特,程盼兮见他如此上心,笑了笑便吩咐了工匠们一切听他的吩咐行事,果然出来的效果她也很喜欢。 “给我们的院子取个名字吧!”邵席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程盼兮见他额头都有点点的汗滴,直接拿出自己的锦帕递了过去,邵席霖很自然的接了过去,他没有舍得用,而是直接放入了袖中。 程盼兮看在眼里,忽然有些尴尬,想到这里的院落都没有取名字,便开了口,不过“我们”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她的有些微微的发烫,双手也不听的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