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琴落依着寒月凡的臂力也迈入井中,一入井,寒月凡的右臂就有力地环住她的纤腰。 井壁四处就没有可着力的地方,赵琴落整个人几乎是悬空的。 赵琴落心里有些毛毛的:“寒大哥,我心里有些不踏实。万一这井深不见底,你这样抱着我,手一酸,我就下去了。” 寒月凡坏笑了一下,抱着赵琴落的手加了劲:“所以你现在小命在我手上。” 寒月凡右手带着赵琴落,左手一点点的放绳而下。 赵琴落道:“不对,你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只是故意吓我的,你肯定早就心中盘算好了,是不是?” “哪有盘算什么。我就是走一步算一步的。原先觉得你该没有多沉,带你下去轻而易举,此刻觉得你平日该注意下纤细身体了。还有,你现在真要依靠住我,逗我开心,方能保住小命。” “再不老实说,我就挠你痒痒。”赵琴落拿出杀手锏。 寒月凡讨饶道:“别挠,我就怕你这个。好了,告诉你吧。这个井最多百尺深,我带你下去不成问题。就算途中有了异常情况,凭我的轻功,带你纵身出井也不是难事。所以,不是有危险的。” 赵琴落疑惑道:“你怎么知道这井最多百尺深?” “气息,它的气息告诉我的。” “井有什么气息?” “万物皆有灵。井也有它的灵魂。” 赵琴落幽幽道:“你果真擅长故弄玄虚。” 寒月凡嗤笑了下。 两人这么说着话,倒是很快,就觉得双脚踩到实地上。 是个枯井没错。 也果然如寒月凡估测,只有百尺余高。 落地以后,赵琴落又发现一个棘手的问题:井底太黑,她根本无法正常视物。 “我们忘记带明火工具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寒月凡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应该在解身上的藤绳:“我拉着你,我能看见。” 赵琴落不可置信:“这里根本没有一点光,你如何能看得见?” 寒月凡伸手拉住赵琴落:“怎么没有,你头顶井口又没有被封。就这些光亮足够我视物了。” 可对于赵琴落来说,四周就是一片漆黑:“那这里是什么情况?是口死井吗?” “不是。暂时我也不好说,只是这井四个方位都通有路,我看似乎又是布了阵法,可惜我看不懂,所以我看我们只能碰碰运气了。” 寒月凡拉着赵琴落往其中一个方向走去,他们的脚底很平滑,此刻路况很好,并不难前行。 “……那就这样随便选一条就走吗?”赵琴落总觉得这似乎过于莽撞。 “只能如此呀。我不懂阵法,你也是只知皮毛,况且现在还是个瞎子。总不能待在原地吧?” “可感觉这不合你的性子。” 黑暗中看不清寒月凡的表情,可听他的语气应该是含着笑意:“哦?你是认定我习惯确保万无一失后才行事是吗?” “嗯。你是个思虑周全的人,从不干莽撞的事情。” 听得寒月凡自嘲地笑了下:“阿落,你还不够了解我。” “是吗?” 突然听到他这样说,赵琴落心中有些失落感。相处到了这一步,还是不能够做到基本的了解吗? “你不用难过,不是你的原因。” 寒月凡脚步放缓,似乎想要安慰下赵琴落,但仅仅是停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步伐,只是淡淡地道:“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也许这几年我变得故步自封了,行事保守了很多。” “那以前呢?” “以前没有顾虑,多活一天就是多赚一天。所以我都是想到哪干到哪,对自己说死了刚好解脱。” 是吗。 赵琴落无法想象,什么样的环境可以逼人有这样的想法。 以往没有顾虑,所以恣意而为,也不把自己性命放在心上。如今这般,是因为有她吗? “阿落?”寒月凡见赵琴落闷声无语,唤了她一声,道:“你看,你又在胡思乱想起来了。” 赵琴落心中淡笑,道:“我只是想怎么才能做的更好。” 寒月凡也温和地笑道:“你怎么做我都喜欢。我觉得上天总算是厚待我,让我遇见你。” 赵琴落心中闪过一丝悲凉:明明是上天薄爱的人,心中却是充满了希望与感激,生命中注满了不屈与坚强。 周围环境黑暗阴森,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还是说点轻松的吧:“你为什么可以暗中视物?” “杀人的时候通常是黑夜。” “……” 哎,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赵琴落斟酌了下,觉得这次问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你为什么不会玄门阵法呢?我爹和师兄们都说玄门阵法与武功心法想通。武学上乘之人都会对阵法有所研究的。” “不喜欢学那个。” 寒月凡似乎更忌讳这个话题,扔出了冷冰冰的几个字。 真是说什么错什么。 赵琴落干脆不说话了。 刚才的话题也好像引起了寒月凡的些许心事,他也沉默不语,只是拉着她一步步稳健地踏步而行。 脚下的路渐行渐湿,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来到一片水域之前。 赵琴落感叹道:“想不到这一口枯井下面这么别有洞天。” “阿落,我有种预感。这里的潭水是和离河相通的。” 说到这里,就意味着他们可能离真相更接近一步,赵琴落不禁全身警觉起来。 “阿落?”寒月凡撩起赵琴落的腕袖:“看看你的双生珠有没有反应?” 紫色的水晶珠,也被这漆黑吞噬。 赵琴落有些失望:“没有呢。你是觉得君陌可能也在这里对吗?” “对!”寒月凡语气十分笃定地道:“我不能解释原因,也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是我有种强烈的直觉,他就在这里。阿落,我们得下潭水看看,你闭气怎么样?” “寒大哥放心,我水下功夫不说上乘,也可说是一流。” 寒月凡犹豫了下:“潭下不知情形如何,阿落,你当真决定要去?” 赵琴落坚定地点头:“我必须去。你既方才说了君陌也在这里,我就更要去。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们二人都独自冒险,自己却隔岸观火,袖手旁观。” 寒月凡叹了口气:“罢了,阿落,你原也是同我一般固执。你暗中视物不清,到水下一定要抓好我的脚。” “好。” 寒月凡果断地道:“那好,我说跳,就跟我一起闭气入水。” 赵琴落应声称是。 入潭的瞬间,潭水冰肌刺骨,激得赵琴落一个哆嗦。 她一手划水,一手紧抓住寒月凡的脚。 两人一前一后这么错开划水前进。 不知道是寒月凡的水下功夫一般,还是因为这潭水冰冷,他的游速并不快。 赵琴落的心中有些发堵,说不出来的慌乱,有些不好的感觉。 她暗自埋怨自己的懦弱胆怯。 可是,似乎并不是因为恐惧害怕,那种感觉……好像有莫名的忧伤。 忽然,腕上莫名有灼热之感。 双生珠忽然通体发光,紫中带红,竟是滚滚发烫,灼得赵琴落的手腕有焦灼之感。 这是怎么了? 当初娘亲给了自己和君陌这两串珠子,赵琴落一心都在思念与担心寒月凡受伤后的情况,因此并没有多做在意,也没有多问一二。 现在想来,原是应该多问个究竟的。 水下也不能言语,寒月凡并没有发现双生珠的异样。 是君陌吗? 赵琴落心中起疑,但是又很快否定。和君陌双生连心时候,珠子只是闪出熠熠炫目紫光,并非如此刻这般。 莫不是什么不好的征兆? 赵琴落正思虑中,忽觉眼前有物闪过。 不急细看,惊觉手脚身体瞬时已经被水草团团缠住。 这正是在离河中看到的水草。 想必就是银花村人口中的水鬼。 水草越缠越紧,赵琴落几乎动弹不得。 再去看前面的寒月凡,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寒月凡应变快机敏度高,已经从数从水草中脱身而出。然而水草层层不穷,迅速蔓延。寒月凡纵使三头六臂,一时三刻也脱身不得,更别说来解救赵琴落。 赵琴落奋力挣扎,几欲窒息。 忽然,一丛水草触及到她手上的双生珠,仿佛触到雷霆禁地,猛得向后缩去。 赵琴落顿时感到身体轻松了些许。 其他缠裹在身上的水草,霎时间如同相互受到感应,也都层层褪去。 不多时,赵琴落身边的水草,一应俱无。 双生珠通体赤红,如同滴血。 莫不是这些水草,怕的是双生珠? 记得在离河时候,寒月凡正是说水草本已经缠上船身,是君陌出现水草才退缩消失。 而君陌也有双生珠。 不管因何如此,水草怕双生珠。 赵琴落心中大喜,欲游上前来解救正在与水草缠斗的寒月凡。 忽然,水中升起一股强大的吸力,让赵琴落根本招架不得。 身子猛的被卷起,额头在强大水流的冲击下一阵阵眩晕。 几番之下,赵琴落越发昏沉作呕,终于不支,晕厥过去。 眼前只有寒月凡模糊的一角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