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乔勾了勾嘴角又问道:“第几名?”
霜儿眨了眨眼睛,调皮道:“最后一名,第十名,你说她运气好不好。”
钱小乔笑意不减,似是已预想过这个结果:“虽然不尽人意,但也算有所得了,李先生应该就是这几天回来了,你派人去李园送几坛好酒。”
傍晚,风尘仆仆回到李园的李铢,刚看完县令方守信的书信,就收到了来自钱府的一车好酒,她笑了笑对着钱府的下人道:“回你们小姐,就说李某回来了,让她明日来喝酒。”
江家村,报喜的官差骑着马刚进村就高声喊到:“贺江家村江三言高中红榜第十名。”
一声落,不啻于惊雷响,江林氏手一抖,绣花针就扎进了手指,顿时就滚出了一大滴血珠。她顾不上疼,放下针,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就站起身来往家里跑:“他爹,三丫头中秀才了。”
坐在院中的江满正扯了扯衣摆,一边脱外袍一边站起来道:“去把我的生员服拿来,再取五两银子给报喜的官差,还要取五十枚铜钱分给乡亲们沾沾喜气。”
生员服乃是朝廷规定制式,只有秀才或有秀才以上功名的人可以穿,也是为了彰显读书人的地位,若是寻常百姓穿了是会被官府问罪的。
江林氏不满道:“凭什么咱们出银子,都断绝关系了还去凑什么热闹。”
江满正眉毛一皱,喝斥道:“头发长见识短,少啰嗦,快去拿。”
江林氏纵使心有不满,也不敢说什么了,但她的动作却比平时慢了许多,磨磨蹭蹭了一会才把衣服和银子拿出来。
所以当江满正走出去的时候,官差已经走了,就剩几个村民站在篱笆院外了,他见江三言站在院内,便轻咳了两声,心底暗骂了一声愚妇误事。
“三丫头此次虽然中了,但切勿得意忘形,要戒骄戒躁,勤学勉励,争取来日更上一层。”
江三言看了眼围观的村民,又看向一脸理所当然说教的江满正,她咬了咬唇,敛眉道:“多谢大伯告诫。”说完便转身回了房,不愿再虚以委蛇,有些情面不讲也罢。
江满正被晾在原地,他甩了下袖,强装的笑脸也没了:“一朝得志便猖狂,竖子不可教也。”
这一次却没有人像往常那样附和了,两个都是秀才,他们谁也得罪不起,便只能自扫门前雪的各自散开,免得热闹没看到,再惹一身腥。
县试放榜之后,由县太爷主持的鹿鸣宴在九月八日举行。十个秀才中,除了于塔和江三言外,剩余的八位有四位都已年过三十,还有四位甚至年近五十。
方守信看向最末名也是最年轻的两位,赐县已经连续五年没有出过举人了,论起前途来,恐怕也就这两位还有搏一搏的机会。
隐隐地,他觉得这位本应是案首的女秀才似乎受到了排斥,其余九人相互敬酒,言谈相欢,只有她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不曾与谁有过交谈。
方守信见此并没有做什么,而是早早地离了席,他倒是有一点爱才之心,却也不想对谁区别对待,更何况江三言是襄北府贾大人点的末名,他不好多说什么。
县令一走,于塔就端着杯子来到了江三言桌前,他提高音量,别有深意地道:“江秀才可真是春·风得意啊,在下听闻县试原本只取九名,奈何主考官想讨个吉利才随便在落榜的考卷里抽了一个,听说此人被点了末名,有些人啊,还真是时运好。”
江三言头也不抬的继续小口吃肉,并不打算理会无聊的人,又吃了几口,她觉得差不多饱了,就干脆利落的离了席,全程没有看于塔一眼。
于塔脸色一黑,望着那径直离去的身影眯了眯眼,他转过身,别有用心的和另外几名秀才传递了一下,所谓来自某一位副考官的内部消息。
时值秋日,鹿鸣宴过后就是九月初九重九节,钱府也传出了风声。
密切关注着钱府的于塔,第一时间收到了小厮打探来的消息,他攥紧手里的折扇,牙齿紧紧咬合起来。钱府竟然遣人分别给江三言,还有另外两名三十多岁的秀才递了帖子,意图在这三人中招婿。
可是于府却迟迟没有等到任何消息,凭什么?他身子后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吩咐道:“去江家村打听清楚些,然后按我吩咐的做,再给钱府递个帖子,我要见钱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