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闭嘴,谁说现在要杀你了。”且陶不耐烦地提起她的胳膊,让她踮着脚凑到自己面前,“张栩,你说我一晚上和七八个男人上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死?”
魏限月震惊地看着林且陶。
且陶接着说:“还有说我打胎的时候,推我下楼梯的时候,把笔尖戳到我脸上的时候,让一群男生晚上堵我想对我做恶心事的时候,你想过没有!”
且陶每说一句,魏限月脸色就白上一分,他不该把张栩带过来,这不是简单的污蔑,也绝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事,他又一次自以为是的伤害了且陶。
“现在你和我说你道歉,我凭什么接受,你把人捅死了和她家属说对不起,这家属就能原谅你了?”
林且陶抬起脸看着魏限月:“我需要的不是道歉,我也绝对不可能原谅。怎么?我不接受道歉是不是特别不识好歹?人家都道歉了,你凭什么不原谅她?”
“不是。”魏限月胸口堵着一口气,已经快要说不出话。
且陶放开抓住张栩的胳膊的手:“这是你主动找上来,你工作别做了吧,怪自己不长眼。”
张栩已经吓得号啕大哭,听见这话猛地鞠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放过我吧,真的……”
“不可能。”林且陶拒绝地极快,“魏限月,张栩现在是干什么的?”
“一个美妆品牌的专柜导购,我可以解决。”
张栩突然转身拉住魏限月昂贵的大衣袖子:“凭什么,是你带我来的。”
魏限月把袖子抽出来:“你昨天和我说你只是传了且陶的谣言。”
张栩哭到止不住打嗝。
魏限月给助理打电话,在电话接通之前和张栩说:“不止是你,还有你的父母。”
张栩疯了一样地大喊大叫:“我就是在背后骂了她几句!你们要这么赶尽杀绝吗!林且陶你的名誉比我们一家人的生活还重要吗!你算什么……”
林且陶一个巴掌过去把张栩扇倒在地,她甩了甩手:“我也就打了你一下脸,你有必要较真吗?”
张栩被打懵了,她看见林且陶踩着锋利的细高跟走到她面前,吓得又是一个瑟缩。
“张栩,我因为你们从高中一年级就自杀过,一直到高三我自杀未遂多少次我都记不清了。”林且陶声音有些颤抖,憋着一口气转身,“魏限月,把她带走。”
林且陶走的很快,脚步有些不稳,她回到屋子狠狠关上门,然后扶住鞋柜咬住下嘴唇忍着泪意。
林且陶现在没有多怨恨魏限月把张栩带到她面前,且陶能想明白魏限月是希望自己可以解开心头的郁闷。
可是,回不去了。
在林且陶的人生观里,逛街买好了衣服又遇见了更好看的衣服,她就会催眠自己:我买的这件衣服是最好看的。
她不会留后悔的念头,哪怕她可以做出选择。
魏限月和另一身好看衣服一样,在且陶看来都没有必要去为了这种事后悔。
她一直这么宽慰自己,可是今天看见魏限月拉着张栩和她道歉时,她比任何时候都要难过。
太迟了,他给的关心都太迟了。她经历了很多,多到冲淡了她对他的想法,她确实对魏限月还是会有记忆中的悸动,那也不能说明她还能接受他。
且陶抱着胳膊坐着沙发上,呆愣地看着地板发呆,估计两个人已经离开,泪水得到允许顷刻间落了下来,她越哭越凶,捂住额头伤心欲绝。
为什么他做得这一切都那么晚?为什么她经历了那些之后伤害她的人居然云淡风轻的道歉?为什么当年她没有勇气解释谣言?为什么……
高中炼狱一样的时光又一次把她淹没,她看见女生充满讥讽和恶意的眼神,她听见她们编造出来的谎言,她回想起她们的谩骂和肢体上的冲撞。当年的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那几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她可以完整详细的回想起来,一开始是几个女生编排,她没有解释,后来变成无论男女都过来踩她一脚,鄙夷谩骂羞辱……
她以为魏限月是那段时光里唯一的光,结果他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而刚刚差点把她逼死的两个人居然出现在她门口,大言不惭地说要道歉。
且陶哭到没有力气,下意识地摸索着手机,打开手机看见十五分钟之前保安发的短信,他说有人把快递送上来已经放在家门口,要她及时收取。
林且陶看了眼时间,擦干眼泪去拿快递。
开门,是魏限月僵直的身躯。
魏限月把人赶出小区之后就又回到了且陶门前。林且陶哭了多久,他就在门口站了多久。
期间有一个保安上来送了快递,魏限月不想且陶的哭声被别人听见,于是在电梯口把快递接过来,傻兮兮地抱着快递站了半天。
且陶似乎不在意魏限月站在她门前,她吐了口气,尽量稳住声线说道:“魏限月,求你放过我。”
魏限月已经听过林且陶很多伤人的话,但是没想到最让他难受的居然是一句:求你放过我。
他确实做到了不要脸的纠缠,自以为是的示好,可是她说没机会就是没机会了,且陶就是这么一个认死理的姑娘。
魏限月想不通当年她是怎么在校园暴力下每天在他面前笑容满面的讨好。他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怎么就把两个人搞成这个样子?
他不能这么说,对于且陶,这场恋爱并不普通。
魏限月想:自己就是因为没有受伤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且陶面前,其实他的每一次出现都让这个姑娘想起以前的灰暗时光。
他看着面前的门重新关上,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嗓子冒血一样疼痛,那口气卡在气管,憋红了他的眼睛。
“对不起。”他对着冰凉的防盗门,声音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