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喉咙动了动,涩声说道:“恕微臣无能。”
此时楚越溪的脸色一片铁青,他冷笑了一声:“所以王太医这一趟是特意来告诉本王你没用?”
王太医心里一苦,却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来,楚越溪怒上心头,一脚踹在了他身上。
“滚!废物,来这里就说了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不来!”
王太医年过半百了,被他踹的一个跟头摔在地上,连忙跪下请罪。
楚越溪怒不可遏,张口便骂。
“宫里年年给太医院拨的款项最多,什么珍奇的方子和药材你们没有?不过是中个毒伤了腿而已,你竟然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朝廷倒是白白养着你们这群废物!我看明年的钱你们也别用了,直接去给自己打副棺材吧!”
王太医连连请罪,楚越溪越骂越气,又想踹他,突然感觉到袖子被人拉了一下,他心里一跳,回过头就看见秦嶂的神情淡淡的,似乎对于刚刚的话毫不在意。
“越溪,让他走吧,我有点累了......”
楚越溪心里一酸,勉强平复了一下情绪,看都不看那个王太医一眼,低声骂道:“滚。”
王太医如释重负,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只留下房中的两个人陷入一片沉默当中。
“没事,这老头不行,我再找别人,你放心,我一定有办法治好你。”
王太医刚刚滚蛋,楚越溪就像是换了个人,也没了刚刚的暴躁,甚是好脾气地安抚着秦嶂,前后反转之快让人难以相信,秦嶂顿了一下,突然有点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
楚越溪怔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还突然就笑了,只觉得秦嶂笑起来更好看。
“我身上的病我早就知道了,你又何必吓他?人家活到现在也不容易,你倒好,直接让他去打棺材,也不怕以后你自己得病的时候,给你看病的还是他。”
楚越溪抿了抿唇,心里有些难过,突然俯下身子抱了抱秦嶂,秦嶂身体一僵,嘴角的笑意突然就消失了,反而有些茫然和无措。
“那老头连这么简单地问题都没办法解决,也是白活了一把年纪,我就算病了也不会找他。怀章,你别急,我真的能找到治好你的办法。”
秦嶂感觉到扑在自己身上的气息,清冽干净,有些像山谷中早晨的露水,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热烈,他睁着无神的双眼,定定地看了楚越溪许久,低低地回应了一声。
“嗯,我不急。”
他有什么急的,毕竟以他如今的这副鬼样子,就算是告诉别人他能看见,恐怕也没人会相信吧?
在楚越溪看不到的地方,秦嶂勾了勾唇角,琥珀色的眸子浅淡无光,却清晰地倒映着楚越溪的面容。
他突然想赌一次,赌楚越溪不知道他能看见,所以也无法随时随地地伪装自己。
他想赌刚刚楚越溪看向自己的目光是真正的心疼,他想赌楚越溪刚刚的愤怒不是装的,而是出于真正的关心,他赌这一次自己没有瞎了眼看错人,等到了他的救赎。
虽然楚越溪把王太医给撵走了,不过王太医也不敢真的就这样滚蛋,还是给下人开了温补的方子,只不过那东西到底有用没用,其实他心里清楚,秦嶂心里也清楚。
他前脚离开了熙王府,后脚便回到了宫内的太医院中,此时正是午饭的点,值班的太医都去吃饭了,太医院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王天来小心地关了门,朝着里面躬身跪拜下去,只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暗中走了出来,竟然是皇帝。
“如何?”皇帝低声问道。
“确实废了,不是装的,臣暗中用针试了他的腿,毫无反应,那双眼睛臣也看过,阳光直射下并无任何异样,可见也是真的盲了。”
王天来没了刚刚的狼狈模样,小心谨慎地跪在下面。
皇帝沉默了一下,冷漠的面容突然和缓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那就好,熙王此事来的突然,朕不得不起疑,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会看中秦嶂。”
王天来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陛下,臣看熙王殿下确实对秦将军十分在意,若陛下实在不放心,可否需要臣在药方中再做些变动?”
皇帝顿了顿,最终摆了摆手。
“算了,熙王也不是傻的,你若此时再改药方,恐怕反倒多了许多麻烦,既然秦嶂已经注定是个废人,我倒也不再担心他们还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说到这里,皇帝叹了口气,眼中有些复杂。
“我也不能真把这个弟弟往绝路上逼,就这样吧,让太医院再多送些温补的药材,我也想想如何为熙王好好准备这场大婚。”
王天来磕了一个头,低声道:“圣上宽厚仁德,乃熙王之幸。”
皇帝漠然地转过身,冷冷地笑了一下,这场婚事他确实要替弟弟好好准备才行,让天下都知道他的宽厚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