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颔首道,“那就过去看看吧。”
墨伯闻便吩咐车夫留在原地等候,自己提了剑和沈挚并肩往山林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沈挚瞥了瞥他这残破的身体,没忍住,道,“伯闻兄,要不你还是在这里等着,我解决了那妖再回来找你?”
可惜,被墨伯闻义正言辞拒绝了,“我怎能让沈兄你独自冒险?”
他紧接着又道,“况且,我的身体虽然不好,打斗起来却不碍事,沈兄不必担心我会拖你后腿。”
“……咳。”沈挚笑了一声,扭过头道,“我没这么想。”
墨伯闻但笑不语。
须臾,他眉目一凛,“那妖就在前方!”
沈挚静默看去,发现这妖并非他平常所见那些小妖,他已具了人形,看起来与凡人没有差异,但周身却笼罩着一层黑雾,正一手提一个修士的领口,仿佛要将他们的灵力都吞噬到自己体内。
而那两个修士已经呼吸困难,想呼救也叫不出声了。
墨伯闻当即祭出灵剑,刺向黑雾中的妖,沈挚也已经拔出了多情,打算配合他攻向妖怪另一只手,救下被吊着的修士。然而那妖似乎是感觉到了攻击的气息,迅速转过头来,这时,两人才看清他的脸。
墨伯闻当先反应过来,“沈道衡?!”
他在四方道会上见过这位一面,对那双嗜血的桃花眼记得清清楚楚。
沈挚立即冷冷道,“他才不是……你仔细想想。沈道衡是个人,可你看他这周身的妖气,哪有半点人的样子?”
墨伯闻不曾想他会这么快反驳自己,转眸看他道,“可我那天在四方道会上见沈道衡有一把诡异的匕首,可以召唤出许多妖灵,听说他是修了什么禁术,才……”
沈挚没好气地打断道,“修真界哪有这种禁术,就算真的有,以前从没人修成功过,为什么他沈道衡就能成功,你们还真把他当旷世奇才了。”
墨伯闻一愣。还没来得及回应他的话,就见沈挚忽然眸光一沉,迅速拔剑冲向前方,银色的剑光霎时间破开重重黑雾,待黑雾全部散去,两名修士正坐在地上余悸未消。
只是他们刚才的对话浪费了点时间,让那妖跑了。
沈挚把多情重重插回了剑鞘里。
“多……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地上那两名修士此刻也缓缓站了起来,对着二人连声道谢。
墨伯闻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在下苏州墨家墨伯闻,这位是……”他正要介绍沈挚,忽而想起自己并不知道沈挚的名字,于是只能看向沈挚,等他自己开口。
沈挚却显然没这个打算,脸色阴郁深沉,活像面前的两个修士欠了他八千金叶子。
两个刚刚死里逃生的修士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了这位救命恩人,只能面向好脾气的墨伯闻道,“墨公子,我们都是仙督府的仙卫。”
墨伯闻惊讶了一瞬,“原来二位是仙督府的人,那怎么会来这荒山?”
“是仙督命我们来这儿采一种草药的,”仙卫道,“云间派的宗主之前被妖所伤,需要这草药疗伤。”说着,其中一个仙卫就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取出了一株朱红色的植物,“这个叫血苍,听说在治内伤上有奇效,连仙督之前都没听说过。”
墨伯闻仔细看了看那草药,确认自己虽然吃了那么多年药,也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不由好奇道,“你们仙督都没听过,怎么会让你来采?还知道就在这山上?”
“仙督是听玄鳞仙尊说的。”
“玄鳞仙尊?”墨伯闻震了一下,随后道,“这位……仙尊竟然在你们府上?”
“是的。”两名仙卫诚实道,“之前仙督和云宗主有难,就是仙尊救下的。”
“等等。”这时候,一个声音突兀地闯了进来,冷淡又讽刺,“你说,仙尊救下了谁?江仙督……和云宗主?”
沈挚听他们说到仙督府时已然回神了,本来在一本正经地琢磨如果毁了这血苍能不能让云宁川不治身亡这种可怕的想法。此刻一听,竟然是殷灵均救的云宁川和江长舒,当即有些想笑了。当然,嘴上没笑出来。
只想给殷灵均鼓掌,伟大,真是伟大,好一个以德报怨。
果然这就是凡人和仙尊的差距。
如果他是殷灵均,谁敢剥他的鳞片,他能给人留个全尸就已经是那人祖坟冒青烟了。
墨伯闻望着他,表情疑惑不解,“怎么了?沈兄?”
“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沈挚眯着眼笑道,“玄鳞仙尊真的是令人佩服啊。”
“是啊。”墨伯闻点点头,“我们回马车吧,要继续赶路了。”
“伯闻兄,”沈挚却没有跟着他,而是看向两个仙卫,懒声道,“这二位既然是仙督府的人,应当比我更熟下山的路,就让他们给你带路吧,我现在有些急事,要赶去处理,恐怕不能和你同行了。”
墨伯闻讶异了片刻,眸中有一闪而过的遗憾,但他望了望沈挚,还是轻声道,“既然如此,沈兄便去忙吧,也许我们能在仙督府再见面。”
沈挚想,到了仙督府,你是客人,我却是贼人,怕是也见不了面。
“嗯,伯闻兄保重身体。”话音刚落,他就召出了多情剑,足尖轻巧地踏上剑刃,转瞬间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月上柳梢头。
烟州的夜有些清寒,晚风里头似乎都带着白霜味儿。
殷灵均在这个清寒的夜晚,再次围着仙督府转了一周。
妖气的确是荡然无存了。
袖下的手轻轻攥了攥,他知道自己一定是有什么地方疏忽了,明明之前是有妖气的,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他站在仙督府门前思索了一瞬后,决定明日治好云宁川的伤后,就在烟州巡查一番,那妖既然之前与江长舒有干系,可能不会离开太远。
衣袍,发丝已经裹了一层凉意和桂花香。
殷灵均慢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前,却在台阶上顿住了脚步。
他分明记得自己离开房间时把蜡烛吹灭了,怎么此刻房间却是亮堂着的?
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他下意识联想到了什么,眉目已经笼上点点寒霜,足下,不经意间,寸寸成冰。
指尖一点也不温柔地推开了门,浑身都充斥着冷戾的气息。
紧接着,却愣在了门边。
“哟?师尊回来了?”目光所及之处,白衣青年正翘着腿靠在他的床上,用一只胳膊枕着头,一只手拿着他昨夜刚刚看过的医术。见他一直呆愣在那儿,不由轻轻笑了一声。
“我等师尊等了那么久,师尊就用这一地的冰来回报我?”
久等了,因为三次元的事还有各种脑洞冲突耽搁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