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后立刻竖眉看着儿子,目光分明在说:你怎能如此?
睿王都惊呆了,还真有人信啊?他是被冤枉的!
立刻分辩,“儿臣没有,是她信口雌黄,污蔑儿臣。”
张太后的眼神透露着怀疑,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儿子,正值血气方刚之龄,又是生来的风流,本身在男女之事上就有些不妥当,这些年没少被御史台揪住做文章,加之他适才进门时对林欢的那句话,隐隐透着调戏之意——这让张太后都难以相信他是清白的。
睿王都快要冤死了,他疯了才会这样饥不择食,等皇帝死了,要什么美人得不到,何必垂涎一个位卑言轻的选侍,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正要继续解释,张太后却已下了定论,“不过是误会一场,睿王,你先回府去吧,皇帝这里自有哀家操心,往后无事你就不必进宫来了。”
自然是为了避嫌,可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张太后此言不在于弄清事实真相,而是要将这桩丑闻压下去。
这会子再急急辩解,倒显得做贼心虚,睿王无法,只得先行告退,“那儿臣就先回去了,母后您千万保重自身,万勿忧心过度。”
临行前却狠狠瞪了林欢一眼,都是这个女人害他丢人献丑,连皇帝的虚实也没打听着,今日这趟亏大了!
林欢兀自垂头,轻轻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滴。她自己都觉得这出逼-奸寡嫂的戏码演得相当不错,放到现代,没准还能拿个影后奖什么的。
张太后疲惫不已嘱咐众人,“今日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若让哀家听到半点风声,仔细你们的脑袋!”
众人唯唯应下,心里着实惊叹睿王的荒唐,张太后居然还这样偏袒他,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林欢则松了口气,不管怎说,危机暂时是度过了,至于以后的事则等以后再说。只是她也想不到张太后会这样轻信她的言辞,看来睿王有过不少前科嘛。
那自己的举动只能算替天行道,林欢如此想着,继续心安理得起来。
正欲顺势起身,谁知张太后的眼睛有如鹰隼一般盯着她,似要在她脸上凿出两个血洞来,她冷声道:“睿王是有错处,可你大肆宣扬,有辱皇家声名,哀家同样不能纵容,即日起,你就去佛堂静思己过,不跪上一个月,不许起身。”
在她看来,没当场赐林欢自尽,已经足够宽厚了。
林欢的面容有些僵硬,张太后这一招可真够阴的,那佛堂在内廷的西北角,一年四季穿堂风不断,又无门户遮挡,更别提如今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自己若生生跪足一月,不死也得去半条命,纵使侥幸苟活,两条腿还能否行走也是问题——这和活死人有什么两样?
奈何后宫之主发话,林欢不听也得听,既无自救之法,她只能认罚。
正要答允,忽见打坐完毕的慧明禅师从人堆里挤过来,朝张太后施了一礼,慢吞吞的道:“娘娘,还请饶恕林选侍这回。”
“你还想帮她讨情?”张太后几乎怒不可遏。这林氏到底会什么狐媚妖术,连堂堂高僧都被她迷惑了,几次三番帮着她说话?真是奇了怪了。
慧明禅师明知太后正在气头上,脸上却无惧色,仍是平心静气的道:“贫僧出言制止,并非为了林选侍本人,而是不愿她腹中的皇嗣有所折损——太后娘娘,您也不愿见到如此吧?”
“你说什么?”张太后几乎破音,一面难以置信地看向林欢,她居然有了?
慧明淡然颔首,“正是。”
张太后纵有千般怒火,此时也只能暂且按捺下来,皇嗣为大,等这贱婢生下孩子,再来惩治她不迟。
她深吸一口气,木然道:“多谢大师告知。”言毕,便领着宫人浩浩荡荡离去。
责罚之事自然告一段落。
真是死里逃生,林欢几乎瘫倒在地上,只觉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冒出鸡皮疙瘩,还以为这回死定了呢,谁成想居然能逢凶化吉,她这运气也没谁了。
林欢挣扎着起身,双手合十,深深朝慧明施了一礼,“多谢大师相救。”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哪晓得慧明禅师为了替她解围连这种谎都撒得出来,林欢心里怪内疚的,不晓得会不会耽误人家的功德。
慧明沉沉看她一眼,温声道:“再过几日,请太医来验一次脉罢。”
林欢脸上的表情由不解转为震惊,继而便是一阵狂喜袭来。
居然是真的!这太出乎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