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远之神色笃定让秦太后不由相信了七八分,落在楚燕燕面上的眸光更加疼惜。
“敢问聂医官,严重么?”
“太后娘娘不必担忧,三小姐并无大碍。”聂远之漆黑的眸子落在楚燕燕红肿的面颊上不过一瞬,随后恭顺道,“病症尚浅,只要好好调养便可。”
他垂下眼睑,眸底微冷:“只是,三小姐身子亏损严重,早些年的病痛亦为根治,所以……”
“无妨,药材是次要的,燕燕的身子最要紧。”秦太后打断他道,“哀家把她交给你,你要好好地为她调养身子骨儿。”
聂远之见秦太后对楚燕燕的态度格外看重,便知道楚燕燕已经入了她的眼,心中缓缓舒出一口,忙道:“娘娘放心,臣必然不敢怠慢。”
楚燕燕杏眼微瞪,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诧异和气恼。
亏损严重?旧疾伴身?
这谎话编得也太离谱了些,她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有旧疾?
“太后娘娘,我没事,我……”
楚燕燕触及秦太后严厉的目光,怂得闭上了嘴,只是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央求地看着她。
秦太后对此视而不见,只是温和地对她说道:“你安心在这住下养病,其余都不用管。”
又转眸看向聂远之,露出了细微的笑容:“聂医官若是方便,不如近日便住在宫中,以方便查看病情。”
秦太后见他神色纠结,淡笑道:“哀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皇帝近日身子骨也不大利索,哀家想麻烦你帮他瞧瞧。”
聂远之垂首应了,只是眸中一片阴霾,甚至含着几分恨意。
眼角余光瞧见楚燕燕敢怒不敢言、神色纠结的模样,聂远之眸中阴霾不由一扫而空,抑制不住地笑意泄出了唇边。
他勉励压住翘起的嘴角,拱手向太后娘娘拜别,提着药箱跟在婢女的身后前去住处。
住在宫中可以日日见到燕燕。
如此甚好。
*
春色正好,长信殿院子里的迎春花在阳光中欢快地舒展着腰肢。
楚燕燕耷拉着小脑袋坐在台阶上,捏着一根绿油油的狗尾巴草把玩。
她在宫中已经住了三日有余,秦太后认定了她身子不佳,日日命聂远之替她号脉、煎药。
药都是一些温补的、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她总觉得聂远之好像是故意为之,告诉秦太后她身子亏空、需要慢慢调理。
可是就算她这样告诉秦太后,秦太后也未必会信,反而会笑她胡闹。
她垂下两道细眉,长吁短叹。
楚燕燕揉捏着狗尾巴草,轻哼了一声。
管他怀有什么目的,反正是个骗子就对了。
她将手中已经面目全非的狗尾巴草扔到地上,恨恨地踩了两脚。
庸医骗子,害她喝苦药。
楚燕燕跺跺脚,郁闷地垂着头走出院子。
不行,她要想办法告诉秦太后,这个聂远之是个庸医骗子,根本不是他们聂氏的传人。
她抬眸却瞧见不远处聂远之一个人走了过来。
楚燕燕半蔫的小脑袋蹭得立了起来,瞧见他轻手轻脚的模样,心头一跳,旋即垂首躲到了一旁的树后。
她看见聂远之不紧不慢地走出长信殿,步履之间却有着几分小心,好像生怕惊动了别人。
楚燕燕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微动,沉吟片刻便悄悄尾随而去。
聂远之好像对皇宫的构造特别熟悉,专门挑那种寂静无人的道路走,有些道路连楚燕燕上辈子都没经过。
在楚燕燕快要被绕晕时,聂远之终于驻足在一座废弃的宫殿前。
她躲在一个水缸后,抬头望了眼匾额,便见上面写着“椒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