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飞天虎惊天一拳,击向项青云而来之际…… 穆秋琳见状,自知此番难有生机,又想今生难以缘遇如项青云这般真心相爱之人,当年嫁给韩雄之时才十六岁,且因父亲穆宗圣喜爱韩雄,便做主这门亲事,故穆秋琳与韩雄那粗人,并无相依难舍的患难真情,如今能遇项青云,短暂的三个多月相处,两人情意心通,穆秋琳已觉今生死而无憾了。 于是在此逼命危机,穆秋琳决意与项青云同赴黄泉,便在飞天虎重拳袭向项青云之时,穆秋琳连忙转身抱住项青云,将项青云护于自己怀中,以那纤弱背影迎对着飞天虎袭来的重拳。 这一幕,惊骇了一旁的华成典,这拳下去,穆秋琳必死无疑,又该如何向安禄山交代; 这一幕,更是惊呆了项青云,急忙要自穆秋琳怀中挣脱。但穆秋琳这一突来举措,谁也不及反应,连飞天虎要收拳,也已然迟了…… 千钧一发之际,眼见穆秋琳那绝色容颜即将香消玉殒之时,突然……一道冷然剑气,仿如有劈山裂地那般的宏大威劲,“唰!”声过后,那飞天虎竟被这股剑气震退数尺。 飞天虎冷然被这股剑气震退后,心下更怒,看向剑气所来方向的一道人影,喝道:“你是何人?” 出剑解围之人身着灰色布衣,显然并非贵气之人,然那英挺的身形,头戴一顶斗篷遮住面容,听闻飞天虎问话却不发一语的冷然态样,更添眼前的肃杀之气。 飞天虎见那灰衣人不回话,心中更恼,随即运气使劲,再催猛烈的裂筋拳扑来,只见那灰衣人似乎无惧飞天虎惊天之拳,从容在项青云耳边低声说道:“扶上马车,快去!” 项青云不知眼前相助之人是谁,心急之下,暗道:“他既要助我,我便赶紧带师父及穆姑娘离开,回头再来助他!” 于是项青云对那灰衣人说道:“多谢壮士相助!”随即抱起身受重伤的燕平风奔向马车。 那灰衣人对项青云耳语交代过后,正见飞天虎猛烈拳劲已呼啸而来,随即一个速如飞电的转身,避过那拳,飞天虎惊骇自己重拳扑空,回身又是一拳正要击出之际,岂料那灰衣人身影迅速,早已运劲凝指,在飞天虎回身瞬间,一指点在他关元、巨阙两穴,飞天虎登时难以动弹。 一侧旁观的华成典不可置信竟有人能如此瞬间撂倒飞天虎,便在华成典惊疑的瞬间,那灰衣人见项青云已将燕平风及穆秋琳扶上马车停妥,便即纵身跃上马车,一声马鸣过后,便已疾驰而去。 华成典眼见穆秋琳即将被人劫去,心中一急,连忙纵身去追,但因负伤在身,追上百尺之后,便已气喘吁吁,无力再追,只得任由穆秋琳随那马车消失在远端的尽头。 无奈的华成典只好回到原处,待自己真气稍复后,运劲解去飞天虎穴道。 两人此番擒捉穆秋琳功败垂成,不知如何向安禄山交代,于是经一番商议后,决定先循马车轮迹追上前去,若能再寻得穆秋琳,便能擒拿回向安禄山交代;如若寻不着,两人心想安禄山不识穆秋琳,便决定另寻个貌美女子替代,以欺瞒安禄山,免受任务失败之责罚。 而灰衣人营救项青云三人驾马急驰,在马车奔上数里之后,便在一处岔路之前对项青云说道:“抱起这姑娘,跃上那林梢,不可留下足印!” 话毕,那人使力一鞭,一阵高声嘶鸣的马叫声后,那马更是疯狂急奔,随后那人径自扛起伤重的燕平风,猛力纵身一跃,踏上林梢,以上乘轻功飞去。 项青云见状也急忙说了一句:“秋琳,恕我冒昧了!”立时抱起穆秋琳,也纵身一跃,踏着林梢跟随那人飞去。 而那无人的马车,更加速狂奔,并沿着其中一条岔路,继续驰去。 灰衣人扛着燕平风急驰片刻后,便寻了一处林下停歇,放下伤重的燕平风,后方项青云也已赶到。项青云放下穆秋琳后,急忙来到燕平风身旁,焦急唤道:“师父……师父……” 穆秋琳也忧心不安,前来关心唤道:“前辈……” 那灰衣人本要运气助燕平风疗伤,但一探他筋脉,便即摇头叹道:“唉!我无能为力。” 焦急的项青云更为惶恐,一脸无奈的望着燕平风,哽咽道:“师……父……” 只见燕平风微睁双眼,面无血色,奄奄一息说道:“青儿……,为师……不能……看你……成亲了!你……今后……要照顾……自己,九……华派……交给……你了!” 项青云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惶恐担忧,面容纠结,含悲而道:“不,师父……不会的……你会好的,我这就去寻大夫……”转身便要离去寻找大夫。 燕平风以微弱的气劲,拉住项青云,勉力说道:“青儿……别走,听……听我说完。” 项青云这才又转身抚着燕平风身躯,双手抖动心中惊惶不已。 随后燕平风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拉起穆秋琳纤弱的手,也牵起项青云抖动的手,语气更为微弱对穆秋琳说道:“穆……姑娘,我……不能……带我徒儿前往……向妳提亲,但……烦妳……烦妳帮我……照顾青……儿……了……” 穆秋琳面容纠结,红了眼眶泪流满颊,不住点头,并哽咽回道:“我会,我会,前辈……我会。”忧心不舍心情全应在脸上,及那哽咽的悲泣声中。 最后,燕平风对灰衣人说了一句:“多谢……壮……士……”享誉江湖的九华派掌门燕平风,左牵项青云右牵穆秋琳的双手,缓缓滑落尘埃,随即头颈一个滑落,一代武学宗派泰斗,竟此气绝而亡。 万里长空,只听得项青云一声凄厉的嘶唤:“师父……” 谁说英雄无泪,只是未到心伤处,如今眼见那情同父子的燕平风突然撒手人寰,项青云如何承受?原本悬在红眼之上的泪珠,哪能滞留,嘴里一句“师父……”的哀号声后,那泪水登时破堤而出,项青云紧抱着燕平风的躯体,号哭不已…… 九华派以学佛习武为宗旨,创立宗派,自幼从燕平风习武学佛的项青云,最喜聆听燕平风讲述《地藏菩萨本愿经》,深受燕平风疼爱。而虽称师父,项青云其实已将燕平风视为自己父亲看待,两人情同父子。 如今,人事无常怎会落在自己师父身上,项青云恨不得自己为燕平风死去,无法承受眼前事实的项青云,抚着燕平风逐渐失温的躯体,忘情痛泣:“师父……徒儿还未孝敬您……师弟们还需您教诲呀……师父……” 穆秋琳抚着项青云后背,呜咽而不舍说道:“青云哥……” 项青云依旧悲鸣难止,涕泣说道:“师父……你醒来呀!你醒来呀……地藏菩萨……地藏菩萨,求求您渡救我师父……我项青云愿折全部阳寿换我师父……求求您显灵……我项青云磕头求您显灵呀!” 只见项青云五体投地,不住磕头,嚎啕而泣。 不舍的穆秋琳见此情景,更是掩面而泣,并不断地抚慰项青云说道:“青云哥……,节哀,燕前辈……走了,你要保重自己。” 项青云不断摇头,耳里传来的是九华派的诵经声,端坐讲堂上的是燕平风巍巍的身影,昔日风采翩然的师父,是他一生所景仰,师徒间亦师亦友的笑谈声,依旧余音缭绕,却怎一夕变成眼前这即将冰冷的躯体,项青云不断摇头……不能承受。 然而,即便他如何摇头拒绝,随着那逐渐冰冷的体温,一切终成过往,师徒缘尽! 见此情景,那灰衣人脱去头顶斗篷,只是摇头叹息。 数个时辰过后,项青云心情依旧难以平复,但为遵燕平风临终前的嘱托,也只能收起悲伤的情绪,接受师徒缘终的事实。 项青云那哭红的双眼,对那一直陪伴一旁的灰衣人说道:“心伤过度,尚未感谢壮士救命之恩,来日我项青云必当图报。敢问壮士大名?” 那灰衣人回道:“叫我萧九便可。图报就免了,我只是不愿你们死于那两人手中。你得赶紧收拾那难过的情思,方才你师父还交代你要照顾九华派,照顾这姑娘,你得振作,我相信那两人一定还在追寻这姑娘。” 项青云回道:“多谢萧大侠提醒,师父骤然……,我……我心思已乱……”不由又红了眼眶,面容纠结。 这时萧九感叹说道:“你俩师徒情深,我懂你心情,当年我爱妻亡时……唉!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我懂。这样吧!我方才见这姑娘对你的情深义重,实在感动,不愿再见你们受华成典及飞天虎的破害而分离,我送你们回去吧!有我在,他二人若真寻得你,我也绝不让他对你们动一根毫发。” 项青云闻言,本不敢再劳烦萧九,但又恐华成典二人若真追上,必将难保穆秋琳安全,犹豫之时,却已听穆秋琳说道:“一切便有劳萧大侠,我白虎帮穆秋琳先谢过您了。” 其实穆秋琳也知为了擒掳自己献给安禄山,华成典及飞天虎必然追上,如此不但自己将与项青云分离,项青云更可能为护卫自己而牺牲性命。 而方才初见萧九制伏飞天虎的身手,便知他武功高强,如今听闻萧九愿意同行,有他随行自可无惧华成典二人。 因此,穆秋琳便即接受并回谢了萧九的盛情。 于是,在萧九的护送下,三人先回白虎帮,穆秋琳一番交代,并请薛长老代为处理一切帮务后,便与项青云两人,继续在萧九的护送下,将燕平风遗体运送回九华山料理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