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沈若雪与杨天皓二人自与项青云分别后,便先前往顾家堡求见堡主顾超,并向顾超说明安史之乱的危急,及商借朔方军粮饷一事。 那顾超为人义气重诺,更感谢数月前杨天皓于青龙帮总坛揭发杀子元凶干摩邪,以阻止当时自己险些铸下诬陷青龙帮之大错,故此番杨天皓来借粮饷,又为大唐护国军需,顾超二话不说,便对杨天皓回道:“没问题,我顾家堡虽无白虎帮富可敌国,但请杨少侠给我顾超个把月时间,我速命家丁汇聚顾家堡各分站之物资粮草,筹齐之数应可满足少侠过半之需,届时我顾超再亲自将粮饷督护运往灵武。只是……,恐少侠所需粮饷之数,尚有不足一些。” 杨天皓闻言回道:“顾堡主愿意相助,天皓已感激不尽。但顾堡主暂且莫虑,我将前往青龙帮请狄帮主相助,也不知这仗需打多久才得平定叛军,能筹多少便是多少了。” 于是杨天皓辞别顾超后,又前往青龙帮求见帮主狄元,那青龙帮虽都是江湖草莽,平日以盗窃为业,但盗的都是贪官、恶霸、豪强等奇珍财宝,因此资产丰厚。 而狄元虽是江湖草莽,却是重义惜情之人,前番蒙杨天皓于青龙帮内相助,拆穿陆英忠阴谋,并使青龙帮与白虎帮十多年来的仇恨一夕勾销,因而对杨天皓更为敬惜。 此番听杨天皓来意要借粮饷,狄元当场应道:“莫说物资粮饷,只消你杨兄弟一句话,连我狄元在内,青龙帮弟兄们任你差遣。给我一个月时间,将青龙帮内之奇珍财宝变卖,并购买军需粮草等物资后,我狄元亲自领军,护送军粮前往灵武交付朔方军,请杨兄弟莫忧。” 杨天皓与沈若雪闻言大喜,总算完成应允郭子仪筹措粮饷之事,便对狄元谢道:“多谢狄帮主,多谢狄帮主。” 狄元回道:“我该谢你才对,数月前帮我洗刷冤名,否则至今白虎帮还处处恼我弟兄,恐怕我这青龙帮还是永无宁日。”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当夜杨天皓与沈若雪也在狄元盛邀之下,于青龙帮歇住一夜,杨天皓并与狄元之左右护法童鸮及赵玄龙相谈甚欢,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加上因数月筹措粮饷之忧,以致困恼于心,如今总算任务已达,兴奋之余,不曾饮酒的杨天皓,今夜便也第一次初尝酒香,一醉直到天明。 翌日,杨天皓与沈若雪辞别狄元、童鸮及赵玄龙等人后,便赶紧启程欲回灵武,以向郭子仪回报粮饷之筹借成果。 这一日,沈若雪及杨天皓两人来到汉中城,才入城不久,便听闻百姓奔走相告道:“潼关陷了,潼关陷了,叛军攻陷潼关了!” 潼关失陷消息传来,全城百姓人人纷纷议论着:“这可糟了!潼关失陷,京城门户大开,天子恐怕危急了。” “这可不是嘛!叛军若再攻陷京城长安,不出三日便可兵至咱汉中了,这可如何是好?” 全城百姓莫不焦急万分,纷纷议论着。 然此刻最焦急的,恐怕不是这汉中城内的百姓,而是身在京城的天子唐玄宗,必须为自己错误的军事旨意,以致造成潼关失陷,承担一切后果。 而听闻潼关失陷的消息,沈若雪便对杨天皓说道:“曾听陈公公提过潼关失陷,京城危急,这会儿潼关真的失陷了,不知会怎样?” 杨天皓回道:“我也不知道,但看这满城百姓焦急之状,似乎事态严重。” 长居昆仑山玉虚峰十多年之久的杨天皓与沈若雪,自然不知这潼关失陷的重要性,便在城内歇息之时,陆续听得人人议论着潼关失陷、京城不保,甚有传闻唐玄宗已弃城而逃,杨天皓与沈若雪才知事态果真严重了。 且说这潼关对京城长安如此重要,怎会失守?也只能怪那唐玄宗听从杨国忠之言,做了一个铸成大错的决策,才落得如今下场。 原来这潼关本由时任天下兵马副元帅的哥舒翰将军镇守,安禄山派大将叩关近半年,无法攻克,乃因潼关天险,易守难攻,以致叛军久攻不下。 便在此时,郭子仪已与李光弼合兵,大破安禄山叛军,并收复河北,以致安禄山北路几乎断绝,而往西受阻于潼关,东、南又无法攻克唐军,安禄山一时陷入困境,心中忧惧万分,与众将正计议放弃洛阳,逃回范阳老穴,撼动大唐江山的安史之乱便将就此平定之际…… 却没想这时,杨国忠只因担忧哥舒翰谋害自己,便密奏唐玄宗命哥舒翰不宜坚守,应进兵克敌。 但哥舒翰则回奏天子应坚守潼关,且郭子仪及李光弼也上奏应引兵北取范阳,攻克安禄山巢穴,并力谏潼关大军应固守防卫,不可轻出。 岂料,连那震古铄今的郭、李两大名将力谏坚守潼关也无作用,这位曾经英明一世的唐玄宗,在此事关重大时刻却糊涂一时,竟未采纳哥舒翰、郭子仪及李光弼的建议,仍是下旨哥舒翰出兵克敌。 唉!潼关天险,若大军坚守则叛军难以攻入,但哥舒翰引兵出关,已无天险屏障,正面与敌军交锋。 然哥舒翰所率二十万大军,多是临时征召的士兵,如何与那骁勇善战的安禄山精兵作战,双方甫一交兵,哥舒翰所率大唐军随即遭遇叛军伏击,全军溃败,二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仅剩八千余人逃回潼关,最后,安禄山叛军终于攻克潼关,京师震动。 潼关陷后数日,仿如惊弓之鸟的唐玄宗,便在杨国忠建议之下,准备逃离京城,前往川蜀蜀郡避难,大唐天子岌岌可危。 而京城内忧心安禄山叛军劫略的富豪,也纷纷整理家当争相走避,一时京城内民心惶惶不安。 沈若雪及杨天皓听了这许多传言,纵然自责失落蓝田青玉以致未让朝廷早先一步发觉安禄山反意,却也莫可奈何,为早日回报朔方军粮饷筹措情形,只好继续朝灵武而去了。 两人行了数日,来到渭水之滨,忽见前方数千官军正一阵打杀,不知所以,便绕道避开官军,择水浅之处涉水而过。 两人渡过渭水之后,本要继续前行,却见一旁树丛倒卧一名男子,全身沾满血迹,杨天皓以为那人有性命之危,心中一慌,便去一探究竟。天幸那人还有鼻息,只受轻伤,杨天皓便赶忙将那人扛起,来到一处树下暂歇。 杨天皓一探那人气息微弱,便以自身逆脉神功运气为那人调息,片刻之后,那人只觉体内一股温流气贯全身筋脉,登时原本虚弱的气息逐渐复苏,双眼渐开。 沈若雪也速取身上伤药,赶紧为那人受伤的左臂包扎伤口。 又过片刻,那人终于醒来,元神稍复后,睁目所见是一对陌生男女,心上突然一阵惶恐心惊,急忙起身问道:“你们是何人?” 沈若雪见他虽是全身血迹斑斑,但看他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的模样,身上穿着绫罗绸缎,一眼瞧去便知是富家子弟。又见他那慌张模样,心想定是被仇家追杀,便道:“别怕!我们是路过之人,看你倒在树丛旁,扶你到此,幸好你只是累倒,而不是快死了,真吓煞人啊!” 那人一听沈若雪之言,心想两人既然相救自己,应无恶意,便谢道:“原来如此!多谢姑娘及少侠相救。敢问两位大名?” 沈若雪豪迈语气回道:“我叫沈若雪,他叫杨天皓。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那人一听沈若雪问他姓名,一时迟疑半晌,眼神呆滞若有所思,并未回答沈若雪的问话。 只见沈若雪耸耸肩望向杨天皓,低声道:“难不成……他忘记自己姓甚名甚!” 杨天皓也只是耸肩以对,不知所以。 因时近黄昏,杨天皓眼见此时已经无法赶路进城投宿,便到渭水边打了几只鱼虾,生火烤起野味,准备在此过夜一宿。 那人沉思许久,双眼默然注视着杨天皓与沈若雪两人如此真情无邪地烤着鱼虾,似乎欣羡那样的纯真幸福,不由会心一笑。 于是,那人似乎想了如何应对杨天皓二人,突然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