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顾月莹刚生了宝宝在坐月子,因为未婚夫梁伟的死,顾月莹即便不休假,也整日精神恍惚,叶清寒感觉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诊疗室床位都躺着患者,地上还躺着两个。依然还是有很多患者没能进入诊疗室。
医生给排队的患者扎针输液,这条队伍一直排到发热门诊大门口。
没有床位,许多疑似病例不得不在医院急诊科的过道上睡了4天,接受吸氧治疗。这条过道上,还摆着7张折叠床,“都是等床位的病例。”
医生们还没有把医院里的患者安顿好,又有一辆救护车送来了病人,叶清寒看到了担架上熟悉的身影,心里一惊,海晨?!怎么会是你?
叶清寒面上镇定,安排护工推杨海晨去化验血和检查ct,等待化验报告的时间突然变得无比漫长。
叶清寒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躺在担架上的不是杨海晨,而是爸爸,那个健康、和蔼的爸爸,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这种亲切的感情,已经十多年未曾出现在叶清寒的心里了。
叶清寒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悄悄地红了脸。
这段日子,好像有些东西在两个人之间悄悄发生变化,是什么呢?叶清寒不敢承认。
而现在的她没有精力想这些,医院太多病人等着她救治。
整个医院都是确诊的病人,又没有家属陪同,常常要一个医护管六七个病人,病人心里很害怕,被隔离在这里,不像平时住院,好歹有家人陪,或者可以散步,在这里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监护室里,病人基本年龄都偏大,主要集中在50岁到70岁,基本的肺部情况本身就不是很好。
也碰到过29岁的、40多岁的,但他们病情相对没那么重。大多数病人的症状都是呼吸困难。
每个人的严重程度不一样,有的靠着无创呼吸机和高流量就可以了,有的要插管,最严重的也有,用上了体外肺。
叶清寒觉得很不忍心的一点是,他们是两到三个人一个病房,中间是没有遮挡的。三分之二的病人用了镇静镇痛,是一直在睡觉,但还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清醒的、有意识的。他们肯定会目睹同病房的病人抢救的过程。
有时候病人呼吸实在太难受了,无创呼吸机没办法支持你的呼吸了,我们就要搞人工气道,从病人嘴里插一根管子,有时候还要做胸部按压。
被抢救的病人难受,同病房的病人看到了,也挺难受的。
叶清寒不想让他们看到这个抢救过程,但在这里做不到,没有帘子可以给他们隔开。
病人态度很好,人也很好,但是大家都是相同方式感染的,肯定心理压力大,他们没有表现出来,但叶清寒心里都清楚,看着也觉得好心酸的。
那些病人是清醒的,只是呼吸很费力,给他们氧浓度打高一点,他们就会呼吸得舒畅一些。
他们很安静,不是真的有事不会喊医生,跟叶清寒说话说得最多的就是「谢谢」,「对不起」,「麻烦了」。
叶清寒有一次碰见一个病人,40多岁,因为没有家人在身边,大便小便都是靠护士清理。
护士每给他搞一回粑粑,倒一回尿,他都会跟你说「对不起」。听了这个话,护士都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了。
他觉得什么脏活都给你干了,但对重症监护室的人来说,这是职责内的事情,护士们一般都回答「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