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端王府关闭府中各个门口,闭门谢客,府中人员进出都要搜身。 “难不成帐册真的丢了?”赵令月很怀疑。 一大早就过来静安王府躲清静的刘青岭连连点头:“我瞅着也像是,端王要是在演戏犯不着这么的劳师动众。” “如果是真的丢了,那是让哪一方的人得手了呢?” 赵令月思索良久不得其解,各方的人都在盯着这本帐,各方的人也都互相盯着对方。没有哪一方的人可以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在各方眼皮子底下弄走这本帐。 “难不成是帝母?” 这个猜想,让赵令月心下一惊。 刘青岭却摇了摇头。 “不能,陛下的人我们也一直都在盯着,根本就没机会出手。而且陛下抢这本帐干什么,淮安盐政有猫腻又不是一两天了,陛下不是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陛下要是想整治淮安盐政,根本就用不着这本帐。”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到底是谁呢?正在赵令月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禾穗忽然匆匆走了进来。 “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禾穗忙敛神说道:“程女君派了人过来。” 刘青岭立刻坐直了身子,他就说嘛,这会儿程芳浓也该派人过来了,昨日端王府动静闹的那么大,她没道理不知道。 “赶紧让人进来。”赵令月忙说。 而此时春景这边也得到一个有意思的消息:昨夜端王府里的一个宠姬暴毙身亡。这个节骨眼上,就是死了一只猫,背后都可能牵扯出一系列事情,更何况是一个宠姬。 春景立刻让人着手去调查这个宠姬的身份。 然后惊奇的发现这个宠姬身后竟然没有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楼女子,被赵则年瞧上了,弄回了王府。 账本凭空消失,又死了个宠姬。 春景心里大约有了个模糊的猜测。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何账本会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没了,后来端王府为何又那般劳师动众。 如果他所猜不错,那么账本现在还在端王府,只是已经不在端王的手中,在谁的手中呢?端王府中又有谁能够那么轻易的得到账本?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程芳浓。 而这边,赵令月接见了程芳浓派来的人之后,一时有些心绪难平。她以为只要她不去找芳浓,那么即便芳浓处在这场沙尘暴的中心,也不会被牵扯进来。显然,事实与愿景背道而驰。 刘青岭见赵令月闷闷不乐,免不得要宽慰她两句。 “你家小芳浓这也是想要帮你,是你以前小看了她,她远比你想象的聪明。” “我当然知道她聪明,可是这也得分地方,她现在一个人在端王府当中,这么冒然行事,真要出了点什么事儿,谁能帮她?” “这不是还有你呢嘛,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既然她已经这么做了,你就别辜负了她这一番心意。” 赵令月没多说什么,只是心中更加坚定了早日干掉赵则年的决心。 刘青岭却叹了口气。 当初程芳浓答应嫁给赵则年,难道就没料到今日这样的情形吗?她预料到了,却还坚持嫁了,一方面她是想要留在皇家,另一方面无非是想要帮助赵令月。 这世上,也只有赵令月会觉得程芳浓不识人间烟火。 伤心难过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赵令月很快的就整理好情绪,着手接下来的事宜。 “散布谣言出去,就说帐册落在了晋王世子赵舜臣的手里,然后派人去假意抢夺,通知容亲王的人,也让他们过去。” 禾穗接了命令立刻下去执行。 刘青岭很费解:“你这是干嘛?把赵舜臣牵扯进来我就看不懂了?” “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儿。赵舜臣敢把春景安插到我身边,就说明他想要插手京城的事儿,既然他想参与,我就成全他。” 刘青岭挑眉,这个小帝姬果然是没有让他失望,看来他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这位帝姬身上,真的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其实还有一点担忧赵令月没有说出口。 那就是她害怕春景会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来,虽然他现在下不来床,但是这两日九月频繁出入王府也似乎说明了些问题。她这样做,就是要打草惊蛇,给他提个醒,让他收敛一些。 她难得不讨厌一个男人。 安排好这些,赵令月转身就去了稻香的会馆。 “端王今日下午会前往城外若虚观,你们在路上伏击,一定记住,不要伤人,我只要他的马车。” 一时间京城形势云谲波诡。 赵令月端坐静安王府静等消息。 刘青岭依旧扎根静安王府,俨然是把静安王府当成了第二个家。 赵令月瞅了一眼窝在软塌上吃葡萄的刘青岭一眼。 “你真的不用回家去瞅瞅?我听说你家姨娘养的那几个兄弟最近很出风头,前阵子你那个长兄得了个监修忠义祠的差事,可是捞了不少。” 刘青岭混不在意,又拈了个葡萄进嘴。 “随他们怎么闹腾,反正全家上下就我一个嫡子,他们厉害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得是我继承老太爷的爵位。” 刘青岭的祖父刘老太爷是郡公爵位,可以世袭五代。到刘青岭这里才第三代,如果他家不犯谋朝篡位的大罪,刘青岭是必然会世袭。 “那倒是,天天看惯了你那没正经的样儿,我都差点忘记了以后还得尊称您一声郡公爷。” 二人都在等消息,一时间又焦急又无所事事。 “话说起来。”刘青岭忽然坐起来,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你府中这位春公子?我可听说了,这位可是赵舜臣的人。” 赵令月轻叹一口气,自己此刻根本无暇顾及春景。 “能怎么处理?我连他的身世如何都还不知道,先等等再说。” 刘青岭听赵令月这个话外之音就是想给春景一个机会,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这些年赵令月一直一个人,忽然多了这么一个男人还真有点别扭,好在春景身份低,够不上她的驸马之位。 下午,端王遇刺的消息便如平地一声雷,震惊京城。 赵则年最近也是流年不利。爱妾怀孕不到三个月就流产,惩罚王妃去寺庙自己还得亲自接回来,终于得到帐册还没来得及翻盘就丢失,现在就连去郊区的道观给自己的老父亲请安,都能遇刺。 惊魂未定的赵则年立刻龟缩到王府一步不敢出门。 京城里的各方势力纷纷都被“帐册在赵舜臣手里”这个消息吸引了过去,早就撤回了安插在赵则年身边的探子,完全没料到赵则年这边竟然会出这么一轰动的大事。 众人一脸懵,完全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赵令月派出的稻香也已经成功的拿到了帐册,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早上程芳浓特意派人过来,只是为了传递一个消息,这个消息只有一个字:车。 帐册在车里。 在谁的车里?当然是在赵则年的车里。现在端王府戒严,只有端王的车是可以进出王府的。而端王此时丢失帐册,方寸大乱,必定会前往城外的若虚观与他在那里当道士的父亲共商大计。 程芳浓在拿到帐册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些,所以提前在端王的马车车板里做了夹层,拿到帐册之后第一时间把帐册放进了夹层之中。 赵则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把帐册带出王府。 至于程芳浓是如何得到帐册的。 春景在了解到那个暴毙身亡的宠姬的身份之后,便猜了出来。 那日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帐册确确实实是赵则年自导自演的大戏,他把帐册偷偷取走,交给了身份清白的宠姬,然后贼喊捉贼,希望转移众人的视线。然而不巧,这一切都被一早就盯着这件事的程芳浓看在眼里,于是帐册就落在了程芳浓的手里。生性多疑的赵则年必然怀疑宠姬,导致了宠姬在严刑逼供之下的暴毙身亡。 中午,各方势力纷纷撤走了潜伏在赵则年身边的暗探,春景就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诡异。 当得知撤走的各方势力都盯上了赵舜臣在京城的各个据点,春景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这是赵令月的手笔。 毕竟赵舜臣这些年一直都低调行事,此次莫名其妙的被拎出来吸引众人的视线,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希望赵舜臣被盯上。 这个人,不可能是别人,一定是赵令月。 而下午,赵则年遇刺却毫发无伤,让春景肯定这是程芳浓在给赵令月传送帐册,毕竟程芳浓费劲心机拿到帐册不会是为了她自己。 “告诉世子,近期不要找我,我无法完成任何任务。”春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