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我皇帝舅舅刻意冷处理皇后母家的案件,只一再表明长公主与他兄妹情深,长公主所有皆是皇室赐予,不容任何人掠夺,一旦查实必将重罚。 皇后娘娘明白皇帝舅舅不敢动作太大,遂丢了几个旁支兄弟顶罪,交还了部分财帛地契,常对人说自己教管不力,竟放任同族兄弟烧杀掳掠称霸一方。 皇后脱簪请罪,殿外跪了一天一夜,终于得了皇帝舅舅原谅,之后更是亲自拜访公主府,想与她亲亲师妹握手言和。 我娘闭门不见,彻底耍起了小孩子脾气,顺了皇后娘娘装可怜的心意。 我娘其实去找了我外祖父。 我外祖父是两朝宰辅,生有三女,长女做了国公夫人,次女成了皇室公主,幺女么……暂且不提。 世人眼中我外祖父必是要与皇室结亲的,孰料他藏了个皇室私生子只为辅佐,尽管靠着近水楼台,却压根儿也没想把女儿嫁给他。 境界啊,这就是境界的高下!! 正因我外祖父的高风亮节,皇帝舅舅继位之后,仍稳坐朝堂第一把交椅,就连皇后之父,也只是个刑部尚书,要恭恭敬敬称外祖父一声“行相”。 可我娘惨遭毒手一事,外祖父却连个屁都没放。 我娘朝堂之上痛骂皇后母家的时候,他一直在捋自己那把稀疏的胡须,只顾着老怀宽慰,各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 当然了,我娘也没指望他。 行氏百年传承,靠的是淡薄亲缘,以防被家族连累,日后还能东山再起。 我娘和她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只在小时候时常相见,后来她被逼学艺,师从名士,又整日盘算着发家致富,少年时期很少见面。 我娘学艺归来之时,已近及笄,可几乎没人能认出她。因为她走的时候,还是一只又胖又圆的团子,谁能想到她瘦下来,竟然还挺好看呢? 我娘为此得意了许久,她第一次进化,从胖团子变成了绣花枕头。 绣花枕头再见她二哥时,正在赌场大杀四方,她二哥来抓几个滥赌的科举士子,而她抓着士子们手中的折扇不放。 我娘对古董字画,那绝对是真爱。 彼时我皇帝舅舅没认出这是他倒霉的四妹,直接让人把聚众赌博的都捆了,送到顺天府该量刑的量刑,该取消考试资格的取消考试资格。 我娘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她趁人不备,掀翻了赌桌就跑,顺道把她二哥手中的折扇也抽了-_-#。 整个赌场被我娘和她的的人搅得天翻地覆,鱼儿逃得一条都不剩,本来是想除去几个不顺眼士子的我皇帝舅舅那叫一个气啊,握紧了手中我娘腰间扯下的璎珞,下定决心要弄死这个赌首。 他们幼时的确以兄妹之名相处,而后来相遇之时却又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我皇帝舅舅记住了我娘贪财的眼神,那让他觉得真实有趣。 后来他查到我娘的去处,杀到她的当铺时,我娘正以一种陶醉的恶心的眼神欣赏他折扇上的山水,他正欲夺过,我娘却说,这折扇我买了,请侍郎大人开个价,我这当铺里的东西随您挑。 皇帝舅舅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可他知道我娘不简单,遂套话道,掌柜的好大的口气。 我娘遂递过那把折扇,他细看之下才发觉,江畔之上被人添了两只比翼鸿鹄。 原本留白的意境虽好,却过于寂寥,如今多了展翅鸿鹄,则是别样心思。 鸿鹄,鸿鹄,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天高云淡之处,危险而寂寞,有人相伴,或可心安。 那两只鸿鹄极具神|韵,几乎要从扇面上飞出,皇帝舅舅探究地看着洋洋自得的我娘,不相信如此画工出自一个赌徒。 我娘假装娇羞低头,扭捏作态,揉搓衣角,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二哥哥,别这样!我是你|妹!” 我皇帝舅舅当场绝倒。 或许从我娘画出他的鸿鹄之志起,她在他心里就不是简单的妹妹了。 我娘虽然是个奇葩,却总能给人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