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不会做情人 江灿兰、柳秋月坐在跑腿子哥家。 “贵客,贵客。”跑腿子哥坐不住了,转来转去“今个,刮的是什么风呀,把大婶和大妹子刮到我家来了?” 江灿兰“这叫什么话,多年的老邻居了,来坐坐不行吗?” 跑腿子哥“不是不行,多年来脚踪不送。今个,有事吧” 江灿兰“没事就不行来坐了?” 跑腿子哥“行坐,行坐。就是不知今后能不能还来坐?” 江灿兰“我们是来问问你的尊姓大名?” “我姓啥——住这么多年了,你们还不知道我姓啥”跑腿子哥睁圆了他的眼睛。 江灿兰“实在抱歉,太不好意思了。” 跑腿子哥“……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江灿兰“真的,有人问我你贵姓,就把我给问住了。我问柳婶,哼!别说,把她也给问住了。你说这事弄的。” 跑腿子哥“我姓单呀。” 江灿兰“姓骟?嘻嘻——骟什么?骟骡子,还是骟马?” 跑腿子哥“什么都不骟。” 江灿兰“我是问你叫单什么,你的大名叫什么?” “单驴子”跑腿子哥繃着脸说。 两个妇女笑得满面桃花“你不骟骡子,也不骟马。专骟驴子,驴子用骟吗?” “不知道。”单驴子红了脸。 柳秋月“四驴子,别不高兴。大妹子是跟你闹着玩的。住这么多年了,能不知道你的大名吗。只是,我们不明白,谁给你起这么个名字?” 单驴子“我小名叫四驴子,没有大名。人们就叫我单驴子,大伙给起的。” “别倒水了。”闲话说了半天,江灿兰还是没有看到屋里哪块有书,便又说“咱们唠唠嗑,坐一会儿,抽颗烟,就该走了。” 单驴子“你会吸烟?” 江灿兰“你不知道吗?会,后来,戒了。可是,一见你,我就想起我那个短命鬼,心里就不得劲儿,没着没落的……” 单驴子“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灿兰问柳秋月“柳婶,你说,驴子和我那个死鬼长的是不是有点像?” 柳秋月“可不是咋的。” “哦——真的?”单驴子摸着他的头,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气。这让他浮想联翩,又百思不得其解“你这话,怎么说得我的脑袋晕晕乎乎的?” 江灿兰“单哥,拿烟。抽颗烟,解心宽。” 单驴子 “好,就怕你享受不了。” 单驴子忙从书上撕下一页纸来,递给江灿兰。 江灿兰一看,便把纸扔了“味不好,好像在地下埋了多少年似的。还有纸吗?” “有,有的是。”单驴子指指屋脚的一个箱子说“这里些都是红卫兵当年抄家抄来的,让我给他们看管。正好我没有捲烟纸,就秘下一些。要不,就都得让这些败家子给烧了,你自己挑吧。” 江灿兰一本一本地翻,一本一本地闻。终于,找到了发黄的线装书《青蒿素》,马上偷偷地把它塞到裤腰里。 “你这是干啥?”单驴子又迷糊了。 江灿兰“味都不行,我家有好纸,拿一本换一本,谁也不欠谁的。” 单驴子“你要是想要,就明说。大哥不在乎这个,别这样。” 江灿兰“你一个大字不识,要它干啥?卖给我吧?” 单驴子“不卖。过去有人要买,我都没卖。你要是想要,我就白送给你,不要钱,咱们交个朋友。” 江灿兰“不,朋友归朋友,交情是交情,说个数。” 单驴子“这好吗?不要钱,要交情。” 江灿兰“两样都给你。把我姑娘上学时用过的作业本都给你——外加一箱六十度,怎么样?少不少” 单驴子“不少,有点多。” 柳秋月“不多,不多。” 公路上,飞驶的客货车。苗笛不断加大油门儿,燕红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 出站口前,客货急刹车。燕红柳立刻就从车上跳下去,跑进站台。 站台上,除了乘务员,已经看不见旅客。燕红柳顺着车窗寻找王正正。 车箱内,王正正把旅行袋放到货架上,一转身发现窗外走过的燕红柳,马上向车门跑去。从站在车蹬上乘务员的头上喊“燕子。” 听到喊声,燕红柳跑回来“你看见我了?” 看见王正正点头,燕红柳又说“谁送你来的?” 王正正“我弟弟。” 燕红柳“我坐苗笛的车来的,晚了。” 王正正“你来干什么?” 燕红柳“送送你。” 王正正“不用,回去吧。” 乘务员从车蹬上上来,开始关门。王正正又听见燕红柳对他说“来电话。” 列车启动,王正正急忙跑回车箱,看到燕红柳向后走去,不知道自已正从王正正的窗前走过。 回去的路上,客货车蹒跚而行。 苗笛眼泪汪汪地说“……女人堆里我就看上你了,咱俩多好。你嫁错人了,跟田喜九离婚吧。” 燕红柳“他不会离,手还黑,一定会打死你的。我也不想离,结婚就没寻思过还能离婚,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苗笛“他都背叛你了,你还护着他干啥?” 燕红柳“背叛的多了。” 苗笛“不离咱们就做情人。” 燕红柳“不想做情人,不会做情人。有家的人只能是朋友。” 苗笛“两个人要好,就不能仅仅只做朋友,灵肉合一才是爱的最高境界。” 红柳燕“朋友更长远。” 苗笛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是不答应我……我这辈子就不想活了。” 燕红柳“你这是干啥?多没出息,过去,你可不是这样的人,挺有正事的呀。” 苗笛“我这是真心对你好,你为什么不明白?” 燕红柳“你要是真想对姐好,就把你的糊涂念头彻底抛开。你比我小,我可不想让谁说我勾引小伙子。你开车看点道行不行,别栽沟里去。你再这样开车,我就下去。你不想活了,我可不想这么早就上西天。你应该向王老师学习,做个真正的朋友。” 苗笛“我不缺鼻子不少眼的,不想象他那样滥竽求其次。他要是有能力把你追到手,也就不会只做个可怜的朋友了。” 燕红柳“你胡说些啥呀,不知道就别瞎说。你诬篾王老师,抬高自己,算个什么人?你今个咋的了?” 苗笛“过去也这样,一个男人要是看上一个女的,又不想把她追到手,据为己有,就不算是个好男人。” 燕红柳“这叫什么话。” 苗笛“中国话。男人好色,女人才出色。没有好色的,哪来出色的。” 燕红柳“这都是哪国的谬论,在哪儿学的。好样的咋不学呢?停车,你不好好开车,胡诌叭扯。我就不能坐你的车了。” 停在路边的客货车,燕红柳、苗笛站在车外边,都不说话,谁也不瞅谁。 燕红柳顺着公路向前走,客货车在她的身后慢慢地跟着。 田喜九与燕子君在院子里怒目相视。 田喜九“为什么该钱不给?” 燕子君“该钱?我该谁的钱了?该的什么钱?” 田喜九“少装糊涂。挺大个嘴,又吃又喝又抽。吃完了,也喝完了,怎么就没事了。一个大男人,太不带劲了吧。” 燕子君“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我谁的都不欠呀。你能不能把事情说得清楚点。” 田喜九“没钱就别去喝,喝了就得给钱。别耍赖,又不是没有钱。” 燕子君“你这是怎么了,光知道没头没脑地要,也不说清楚要的是什么钱,我怎么给你呀,你说呢?” 田喜九“没人跟你闲嚰牙,快掏钱!” 燕子君“掏啥?钱有。就是不掏,你能把老子怎么的?又没吃你的,喝你的,该你什么事?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田喜九“不对就该管,做人就不应该这样。” 燕子君“不应该这样?那你说做人应该怎样?就象你那样?真不知天下还有什么羞耻事,今天我就让你明白明白人倒底应该怎么做。” 燕子君实在难忍他的气愤,冷笑一声,就是一个点炮,打得田喜九一个趔趄,懵头转向。不等他站稳燕子君就两手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使劲地往墙上撞。 田喜九叫道“凭什么打人?” “就凭你管的太宽。懂不懂?你还挺负责任,找上门来了,知不知道砢碜多少钱一斤?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上那儿去喝酒吗?酒可不能白喝,这就是给你的酒钱。给这些够不够?为什么不吱声?是不是嫌少了?不够就再给点。”说着,燕子君就把田喜九的头使劲地往墙上撞“知不知道怎么做人?不知道是不是好,不够就再让你清醒清醒点!” “你们这是干啥呀?还让不让人睡点觉了?” 大哥燕子臣从里屋走出来,一看弟弟跟妹夫打的正来劲儿,笑了“你们这是怎么的了,动什么武啊?都快歇歇吧。” “大哥,你别管。这个孬种,还腆脸来教训我。他的脑袋不开窍,我今个就让他的脑袋好好地开开窍。” 燕子君说着就又往墙上撞田喜九的头。 “算了,住手吧,别打坏了。”燕子臣插到弟弟和妹夫之间一边说和,一边趁乱下手,用拳头痛击田喜九的腰窝儿,一看田喜九脱出身来要跑,燕子臣又把他绊个狗抢屎,骑到他的身上。扔掉假面具,对弟弟大喊“踢他,使劲踢他下边,废了他,省得让他再出去跑臊。” 田喜九被踢得没好声地叫,象杀猪一样。 苗笛后来也赶上了,见田喜九躺在地上装死,哈哈大笑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老板娘嫌咱们喝酒不给钱呀?子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串也吃了,酒也也喝了。就得给钱,人家要钱也没什么不对的呀,别不讲理。今天,是不是我也得给这个孬种掏几个酒钱呀?” 燕子臣拦住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的苗笛“别弄脏了你的手,不值得。给他留口气儿,要不咱们还得往外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