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老夫人又来信了。”刘安隔着屏风说。
“哗啦”一声,景譞从池子里冒出头来,黑发如墨一般铺散在池水中,蒸腾的热气在他脸上氤氲出一片淡淡的红色,眨了眨眼,一滴水珠顺着睫毛垂落:“又说什么了?”
刘安得了令,拆开看了一眼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当着景譞的面不敢放肆,只是叽叽咕咕地憋笑,那动静和孵蛋的母鸡似的。
景譞无语:“刘安!”
刘安连忙收敛心神,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读:“你再不来,绿帽高戴。”说完,他再忍不住,冲出门去狂笑不止。
那个丑丫头也有人喜欢么?在那偏远小山村也能觅见良缘?这倒是他小看她了。不过,也许她本就该这样,寻一个老实本分的种田男子相伴终身,而不该是这样被爹娘当成攀附荣华的棋子,被他绊着身份,却得不到半分爱情。
算了,由着她去吧,景老爷子只说不许他休妻,可没说不能和离。
自那封信发出去,隔天鸽子回来了,却仍不见景譞的半句回复,人也不见来。
景老夫人成天瞅着余美人和罗勉“眉来眼去”,愣是没办法,半夜做梦都梦到余美人裹的和红皮粽子似的嫁给了那个死人脸罗勉,一来二去,景老夫人着急上火,嘴上起了好几个燎泡。
余美人根本没发现景老夫人的忧虑,成天开发新菜谱,埋头写写画画,过的十分快乐。
最近几日她非要做一种叫做“面皮”的东西,又是和面又是水洗,看的人一头雾水。
金玲在窗口上偷偷看一眼在厨房里忙活的景老夫人和余美人,问还在专注绣鸳鸯的阿兰:“阿兰,你说老夫人性子这么好,我若是向她求回景府,她能不能准了?”
阿兰停下针,望向金玲:“金玲,你还想着回去啊?这儿不好吗?又不用彻夜伺候主子,也不用看人脸色,少夫人对咱们又好。”
金玲把线筐放下:“阿兰,你当真就没想过要再回景府吗?”
“我……阿兰不过是景府的一个下人,自然是主子让我去哪便去哪……”阿兰抿了抿嘴,低下头用针在绣好的鸳鸯上无意识地描着。
金玲用双手捧着脸,把脸上的肉都挤在了一处,为难地皱着眉,整张脸皱的像个苦瓜:“话是这么说,可……可我还是想回府里去,我娘说我们家祖上五代皆是农户,到了我爹这一代,更是穷到卖了女儿才能过活,我若能在景府找上个小厮或管账做丈夫,以后便能过上好日字。”
“若是一直被困这里,我们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孤身终老?就算少夫人心善为我们许配人家,可她自己尚且是农户之女,又能找到个什么好婚配的人家?最多就是再嫁个农户家罢了,我,我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了……”金玲看向余美人的背影惆怅地叹了口气“阿兰,你就从没想过要嫁人吗?没想过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的?”
阿兰描绘着鸳鸯的手顿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似乎想到了谁,脸上飘起一层红晕。
金玲眼尖,一下瞧见了,把脸凑到阿兰面前,笑眯眯地问:“莫非你已经有心上人了?快说说是谁?我认识吗?是不是咱们府上的?莫非是刘管家?”
她这连珠炮似的问题把阿兰炸的脸颊滚烫,阿兰向后仰了仰身子,避开金玲,用手心遮住脸,眼神慌乱,就是不敢和金玲对视:“没有,你别瞎猜了,没有……”
金玲眼睛在她的脸上逡巡地扫视了好几遍,才得意地笑起来:“果然是刘管家吧?瞧你,我说刘管家你的脸红成这样,那你更该回府上去啊。”乐文lxs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