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沈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陷入了沉思。当时周宛宛眼里的恨意，是不会错的，她想杀了他。可若是周宛宛真的被白桐附身，以她的实力，别说再刺进去一寸了，恐怕再刺他十刀也不成问题。

难道，她真的不想杀他？她没有理由不杀他。

“王上。”苏知聿扶着沈允，动作轻柔，岔开了话题，“您现在身体虚弱，可不要说这么多话了。好好休息一下，聿儿见了您一面，也够了。”

她说着，又死冲着沈允笑了笑，笑容甜美，一改平日冷若冰霜的态度。

此时此刻的苏知聿，更像是上一世的白檀，天真、娇媚，唯一不一样的是，聿儿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淡淡的薄雾，似乎并不高兴。

沈允一动，身上的伤口像是被扯开了一样，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将苏知聿搂入了怀中，说道：“聿儿，别走。今晚便留下来，陪陪我吧。”

苏知聿笑了笑，说道：“好啊。刚好聿儿，也有很多话想跟王上说。”她靠在沈允的肩上，温顺地像是一只小猫，可是说话却异常地冰冷，“王上，我昨晚做了一个梦，醒来哭了一场。您猜，为什么？”

沈允沉默了半晌，有不详的预感，只得摇头道：“我不知道。”

“我梦到那位王后了。呃……就是那位妖后，骗了您的那位。”

“你梦到什么了？”

“梦到她在哭，可是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苏知聿闷闷道：“我还梦到她的四肢被斩断，被装进去罐子里，无论怎么哭都没有人回应。我太难受了，也跟着她一直哭。”

沈允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他一把推开苏知聿，厉声问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苏知聿被推了一下，便跌下了床，过了半晌，才缓缓爬了起来，笑着说道：“王上，您希望我是谁？”

“你没失忆？”沈允有些警觉，他本高声将守卫叫进来，但是想了想，还是就此作罢。苏知聿若真是想杀她，早就在能动手的时候便已经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苏知聿看着沈允，笑着说道：“沈允，我不是苏知聿。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沈允只觉得胸口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道：“你是……阿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不禁笑了一声，“是你动的手？对不对？”

“是。”苏知聿直言不讳，道：“我本来想一刀杀了你，为我的爹娘复仇，为白府一百多号人口复仇。可是，我后来想明白了。沈允，我今日来，并非要杀你，而是想和你好好聊聊。”

她并没有坐到床边上，而是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床边，继续道：“今夜过后，白檀将永远消失，你若还有什么话，便直接对我说罢。”

苏知聿从天牢到这里，亦是想了许久，她一朝是白檀，便永远都放不下去往事。眼下，她只想和沈允问清楚，了断当年的事情。

此后，便再也没有白檀，只有苏知聿。领王妃，苏知聿。

沈允不可思议地看着苏知聿，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当真是阿檀？你终于回来了。”

苏知聿淡淡一笑，道：“是。我是白檀，你对我做过的事情，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你是怎么将我推入深渊，是如何杀了我的家人，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尽管眉眼不一样，可是沈允没来由地认定，眼前的人便是白檀，那个让她恨了一辈子，也爱了一辈子的女子。他忽地笑了出来，眼泪不禁打湿了眼眶，“你为什么不杀我？你带着仇恨而来，最想要的应该是我的命，而不是这样跟我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