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银色的月亮,
我正在拥抱他。
就算只是短暂的一刻,
让他记得要梦见我,
照亮他远方的路,
告诉他,告诉他,有人在等待他!
若他梦见我了,让记忆唤醒他。
月光啊,别离开,别离开。”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
“你知道这个歌剧“露卡莎”,那个湖中的精灵是什么下场吗?”他的手臂还紧紧的扣着白亚寕细瘦的身体。
“知道,三心二意的王子,来到湖边吻了精灵,精灵跟他说,这一吻,我俩都将万劫不复,跌入黑暗的深渊。”王子点头,也无惧这个后果。”
“可后来,精灵决定把王子的灵魂献给上帝,自己沉回了幽深的湖底。”白亚寕觉得感伤。
“这就是我不喜欢德佛札克的原因,他俩一起堕入深渊不是特别美吗?”霍天宇幽幽的说,一只手穿梭在她上衣的刺绣间,一朵花又一朵花的触碰着。
白亚寕把头埋在霍天宇的头发里,一只手小心的拉开了他的后领,轻轻触着那些肿块,眼泪又不自觉地掉了两滴。
“疼不疼?”
”现在不疼了。“但他现在想看她的眼睛,那双为他掉泪,晶莹的眸子。
他换了个姿势,枕着白亚寕的腿,仰视她。
”你为什么失约了?说好在琴房等我的。”白亚寕俯身看着他苍白的脸。
“我病了,接受一阵子的标靶治疗。“
”我也好想见你,只是当时,我不太确定,自己可以活多久。”他哑声说。
“你害我常常往琴房跑,从大三一直到毕业,大家都害怕的以为我要去索讨他们的借谱。”白亚寕苦笑。
霍天与伸手为她抹去了另一滴又要掉落脸庞的泪。
“我也害怕,害怕你不愿意喜欢我,我当时真的很丑。”
霍天宇低眉,痛苦的闭上了眼。
“不是在小房间跟你说过,我是学美术的,眼睛自带滤镜吗?”
“就算你原本不是今天这样好看,你的音乐早就让我折服,...就算你是一只青蛙,我都是喜欢的。”
霍天宇睁开了眼,“这个比喻我不喜欢,什么青蛙!”
白亚寕不管他的抗议,继续红着脸说,
“你害我后来跟那个渣男在一起好几年!”
“别说了,我当时以为他是个好人,又有才华,才没有从中破坏。”霍天宇皱眉。
白亚寕点点头,“嗯,别提他。”
霍天与坐起身,面对着白亚寕,把自己的手如树藤般缠进她的每个指缝。
“好饿,我好像闻到了墨西哥柠檬派的味道。”
“喔,主厨留了一份迈尔柠檬派给我,我刚吃了。“
”不好意思,如果我早知道你在这儿,就会分一半给你吃。”白亚寕有点懊悔主厨收拾得太干净,厨房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下什么。
“你不知道我最喜欢吃墨西哥莱姆派吗?”霍天宇盯着白亚寕。
”你在耶诞夜那天说过,但那是莱姆派,我吃的是迈尔柠檬派。“白亚寕辩驳。
她摇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苦笑了一下,
“是啊,你父亲去面包店订蛋糕的时候,我刚好在,他...他问了老板,有没有儿子最喜欢的莱姆派。当时我就该猜到,那是你父亲。”
“你把我最爱的派给吃光了!现在怎么办?”
他的脸稍有怒气,方才十指紧扣的双手,忽然抽了出来,搭在了白亚寕肩头。
白亚寕有些害怕,心想这个人果然是喜怒无常,
“下次赔给你一块不成吗?”
“我现在就要。”他孩子气的说。
霍天宇不客气地拉近了她的身体,在她唇齿间不客气的撷取残存的香气。
之前白亚寕心中所有设定的界线,原则,学业第一,找工作第一,不能谈感情,各种藩篱,现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白亚寕决定今晚不能想这些,她渴望这一刻太久,从大三那年到现在。
霍天宇更是不愿放过这个他在梦中排练了千百回的时刻,这一吻,又是几首歌的长度。好不容易,他才愿意放开。
“白无常,如果我又发病,变得跟以前那张脸一样,你会怕吗?”
白亚寕摇摇头,
“不怕,我在琴房都没有拒绝你,又怎么会怕呢?“
“那是我的初吻,我自己都有点怕。”霍天宇回想起了那一天。
“那也是我的初吻...。”白亚寕甜甜一笑。
霍天宇心头一震,她今天晚上的甜美,是自己从未没见过的样貌。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病怎么回事吗?”
霍天宇点点头,又躺回了白亚寕腿上,仍握着她的手。
“大三那年,父亲逼我转系,从最爱的音乐,转到最无趣的金融。“
”继母进门,最疼我的外婆过世,忽然,我就发病了。免疫系统的疾病,医生说很多都是压力造成,我猜我承受不了。”
白亚寕点点头,“那后来好了?”
“嗯,标靶治疗后好多了,之前也吃很多类固醇的药,一把一把的灌,人很肿,精神很差。那时候,很难受。长期吃的话肾脏会遭罪。”
“辛苦你了!你当时要不从琴房跑走,我就可以陪你经历这一切,你就不会一个人...。”白亚寕爱怜的看着霍天宇微微眯着的双眼。
霍天宇沉默了一会儿。
“这次,父亲逼我订婚,还让我来看看这儿的土地,想在这开发建案。”
“大概,又承受不住压力吧!我知道你在这儿,我就想见你,只想跟你在一起。”他轻咳两下,酒气没退。
霍天宇有些累了,白亚寕也不逼他说话,顺了顺他的头发,手指又沿着耳际,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游走了一圈。
“你靠着我睡,别说话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解决。”
白亚寕拿了他的西装外套,还有早上拿来楼上放置的钢琴套,一起盖着他俩,这才觉得暖了些。
霍天宇沉沉睡去,唇角有一抹白亚寕从未在他脸上见过,满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