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庆殿内,已经到了的官员和王公们相互寒暄交谈,见献王进来,都起身行了礼。
萧青贤回礼之后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敏锐的发觉,对面多了一个位置。
这承庆殿是皇宫中举办宴会的宫殿,摆放的桌案也是按照身份等级有规制,最上首是皇帝的龙椅,左右侧有席位,是给皇后或者贵妃,之下这有一席,是给皇子,因为他是盛通皇帝唯一的皇嗣,所以这一席一向只有自己一个人,如今却设了两个席位,这其中意思他又如何不清楚,莫怪进来的时候,那些官员和王公们神色有异了。
萧青贤扯了扯唇角,淡薄的很,不愤怒,不意外,平静无比。
官员们各自入座后,只等盛通皇帝和薛贵妃到来。
说道薛贵妃,薛相告假在家已有几月,今日的中秋宫宴亦没有出席,也不知薛贵妃会不会来?
这朝廷的风向,官员们自然耳熟于心,不是他们八卦,而是他们要看准风向,才能迈稳步子。
然而,等了小半个时辰,盛通皇帝却依然没到。
官员们虽都正襟危坐,但心中却已有了无数思量。
萧青贤想起方才顾潇然离去的方向,似乎是养心殿,难道是父皇和顾潇然有事要说,所以耽搁了时辰吗?按照父皇如今对顾潇然的宠爱,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只是父皇是因此没来,母妃又是为何?是身体不适?
萧青贤想起几日前宫中传出的消息,薛贵妃忧思成疾,夜不能寐,为此他请柳凝专门调了一些凝神静心的香,送入了宫中。
他知道母妃不喜欢他,更不喜欢看到他,所以他没有出现,此时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上泛。
萧青贤招手:“去看看。”
“是。”亦泽领命离去,刚到店门口,就遇到一个内侍慌慌张张的冲进来,亦泽与之交谈之后,神色凝重的将内侍带到了后面去,才过去萧青贤身侧,极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萧青贤怔住:“确定?”
“千真万确,如今已经打入天牢……”
萧青贤拧了拧眉毛,起身离去。
官员们一头雾水,少顷,有盛通皇帝身边的副总管太监前来宣传皇帝口谕,称盛通皇帝今日身体不适,各位大臣尽欢便是。
然皇帝都不来,各位大臣怎么尽欢的起来?
……
萧青贤赶到养心殿的时候,养心殿戒备森严,守卫全换成了他不认识的,连总管李平也不见人影。
到了内殿门前,萧青贤就被人拦住了。
那是个陌生的中年太监。
“皇上身体抱恙,不见任何人。”
“你是何人,为何本王以前从未见过你?”萧青贤冷冷问。
太监言道:“奴才是皇上新提拔的副总管,献王殿下多日不曾来养心殿走动,没见过奴才也是常事。”
萧青贤看着这阵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见不到盛通皇帝,索性放弃,直奔凤仪殿而去。
一到凤仪殿,萧青贤就被春红请了进去,“娘娘知道王爷会来,吩咐请王爷稍待。”
“我母妃在何处?”
“娘娘在后面的小佛堂念经。”
萧青贤沉下心等着,心却早不如面上平静。
这一等便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在萧青贤等不下去,要出宫寻别人的时候,薛贵妃终于从佛堂内出来。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把整个人衬的清冷而缥缈,因为忧思过分瘦削的身体让衣服显得松垮垮的。
萧青贤怔了一下,跪地行礼:“母妃。”
“你来了。”薛贵妃一点也不意外,由瑞嬷嬷扶着到了圈椅上坐下,“来的倒是不慢。”
“……”萧青贤沉声问:“父皇呢?”
薛贵妃慢吞吞的说:“你父皇病情有些反复,本宫请了太医正在为他诊治。”
“父皇的病这段时间一直是顾公子亲自调理,明明已经有起色了,如何会有反复?”
“顾公子?”薛贵妃冷笑:“就是这个顾潇然,不安好心,在你父皇的药膳之中做了手脚,否则你父皇何至于病情反复?如今你父皇病重昏迷,若非本宫及时控制住知情人等,今日这朝廷就要乱了。”
“什”萧青贤脸色微变,他迅速的在脑中过滤着此时接收到的讯息,“父皇昏迷,是顾潇然所为?”
不不,这不可能,顾潇然是少年医仙,号称能活死人肉白骨,医术了得,不可能让父皇病情反复还致使昏迷,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故意……但如今,情势所迫,父皇是顾潇然唯一而且强有力的靠山和后台,顾潇然又怎么可能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做?
萧青贤忽然抬眸看向薛贵妃:“母妃,父皇到底怎么了?!”
薛贵妃容色端丽,一点也没有因为萧青贤的追问变色,她看着萧青贤,慢慢说:“贤儿,你才是大魏唯一的皇嗣,不管你父皇怎么了,谁也无法撼动你和我们薛家的位置。懂吗?”
这一刻,萧青贤的背脊忽然一凉,薛贵妃什么都没说,但他却什么都懂了。
“母妃”萧青贤刚一开口,薛贵妃便拦住了他:“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本宫走到今天这一步,谁也拦不住我,包括你,你若识相,那本宫就让你关心的那个人能好端端的到你面前来,你若不识相”
薛贵妃走到了萧青贤的面前,明明身形比萧青贤矮了整整一个头,但眼中的冷芒却让萧青贤浑身僵硬。
薛贵妃微笑着说出最残忍的话:“你还记不记得,元妃是怎么死的?”
这最后的一句话,轻飘飘的,却让萧青贤原本还带着几分润色的脸颊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起来。
子瑶……子瑶的死……
他当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