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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只可意会不可言的名字,涅槃再多深究也无用。    她摸了摸怀中,适才叶枝所赠的银两就在怀中。轻轻咀嚼着“涅槃”二字,她有些乐不思蜀,通过那位哥哥的话让她觉得,朝阳公主为她取此名,似乎是对她有所期待的。    “哥哥,你不问我,那个人姓氏名谁吗?”涅槃朝着罗君无大吼道。    听着身后远远传来的声音,罗君无脚下一顿,却并未回头。    “她既有意遮掩,我又何必多问呢?”他话锋稍作停顿,又笑道:“倘若我问起,你会告诉我吗?”    “不会!”涅槃笑容满满,黝黑的眸子里与平日相比,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不作语,他缓步消失在尽头。    待行至人烟稀少的街尾,他倚在一根石柱上,如远山般的眉峰皱起,细长的手指抚上双眼,呢喃道:“保护……它吗?”    在那一瞬间,他的眼里,暗潮汹涌。    而另一方,得偿所愿的叶枝悠闲地哼起了小曲,心中沉重的东西也消散了不少。如今回想起自己自缢时的想法,实在是庸人自扰!大抵是那时清闲得太久了,导致她连这点挫折都承受不了!    话说到此,重活一次,阡誉和萧月吟都听到了罗君无所说的一番话,那前世,他们应当也都在珑雪阁之中。而且,阡誉当时能够发现门外有人,扶摇子更不必说,罗君无他……发现了吗?前世是否他们也都发现了自己?    想不通透便也作罢。今日罗君无不会入宫,明日应该会同扶摇子一起入宫面圣,叶枝便决定在他们入宫之前找皇兄说清楚。皇兄本就无心于皇位,最终亦不过是被父皇临死前的圣旨赶鸭子上架。    话再绕回来,临死前,她甚至都未曾想过,当皇兄得知自己死讯后会作何反应?皇兄他已经眼睁睁地失去了奉阴,而自己最终也将他撇下了,究竟是于心何忍呢?    她长叹了一声气,也没有了再留下去的兴致,便徒步向皇宫走去。    当她离开了锦南街,一道犀利的视线在身后死死地盯着她,她仿若未觉。在走过了一个弯道时,她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从弯道另一侧绕回了锦南街,偷偷摸摸地翻进了一个院落,院子里的人应是外出了,并没有人,她便也光明正大地从大门出去了。    大门刚刚被合上,前方便走来了一个女子。    诗言?    她又猛地拉开门,蹿了进去,将大门打开了一条缝子,狐疑地看着走过的女子。    方才身后之人,便是诗言?    说起来,今日在清月堂堂似乎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那她适才又为何跟着自己呢?自己对罗君无做的事她看见了吗?    待诗言走远,叶枝从门里走了出来,单手撑着下颚想了许久,都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前世与今日的经历大相径庭,叶枝并非独自出宫,也没有耽搁那么久的时间,亦没有遇见萧月吟,更加没有遇见涅槃。诗言出现在此,又是为何呢?    眼下的叶枝,为自己打乱了今日的轨迹而十分恼火。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反正诗言这丫头前世就看她不顺眼,最后还险些被她陷害了,但她的一些把戏都只是小打小闹,成不了什么大器。    虽说叶枝不愿承认,但事实上,因为这丫头,叶枝险些身败名裂了。    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锦南街,再无身后那道视线了,她便也放松警惕,一路走马观花地回了皇宫。    显然,她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重生一事。    等回到了寝宫,叶枝差遣婢女给皇兄传了个口信,说是今夜要与他一同用膳。末了之后,因昨夜一夜未眠,她也有些困乏之意,嘱咐莲秋去御膳房说了几道皇兄爱吃的菜,便撑在四角雕凤桌边小憩了一会儿。    本打算小憩一会儿,不知不觉间便熟睡了过去。当耳畔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眉头微颦,缓缓睁开了双眸。    入眼,是空荡荡的大殿。大殿中空无一人,也未掌灯,看上去十分地萧瑟和寂寞,大概是刚醒来,她神智有些模糊,便怔愣地看着前方,不作言语。    “醒了?为何不去榻上睡。”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于此同时鱼贯而入几名婢女,将殿中各角的灯火都点了起来。    几十盏烛光将幽暗的大殿照了个透亮,叶枝不适地遮住双眼,这才回过神来,回身道:“等你用膳。”    身后的男子几步上前,将她落至脚边的薄被捡起来,工工整整地叠起,放到衣橱中。又在她衣橱里翻着看了看,边道:“前些日子收了些贡品,里面有难得一见九尾狐裘,改日我让百顺给你送过来。”    “现在离寒冬还早得很呢。”叶枝道。    “未雨绸缪,当年太傅没教过你啊。”叶徐之道。    “教是教过,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早就忘了。”她笑道。    “别贫了。不是要我来陪你用膳吗,我可是专门饿着肚子来的。”叶徐之将衣橱合上,缓不走到叶枝身旁,“走吧。”    “就在这儿吃吧。”叶枝朝雕凤桌昂了昂头。    他纵容地点点头,殿中的婢女行过礼之后便下去准备了。    “李尚书的女儿留在宫中了吧?”她状似无意间问起。    “……”他脸一黑,良久道:“嗯。尉迟宫留她在宫中‘小住’几日。”    说到这“小住”两字,颇有些咬牙切齿。    “这尉迟宫不错,深明大义。明知李意柔留心于你,还让她留了下来。”叶枝揶揄道。    “婪儿,你就别笑话我了。”    其实这尉迟宫也是当今嫔妃中的一个,与李意柔是闺中好友,对叶徐之倒说不上什么深情,到底也有些情愫,但这并不影响两人的关系。在这一点上,叶枝对此二人还有些佩服。    “你今日唤我来,必不是用膳这么简单。有事便说吧,皇兄有哪次没依你?”    闻言,叶枝瘪嘴。前世罗君无在大宋为官时,整日忙于朝政,待皇兄与他共事之时,叶枝打着探望的由头去见两人,结果就被他拒之门外了。    不过这些都该是在此之后发生的事情,在此之前……叶枝想了想,皇兄对自己的确是百依百顺。    “你还记得父皇临终前说的话吗?”叶枝颇有些沉重地问道。    叶徐之反倒不以为然,“记得,如何?莫不成你还想篡位?”还不待叶枝回应,他便十分认真地扶住叶枝的双肩,若有其事地说:“只要你说想,我马上把大宋玉印交给你!反正女子执政也并非没有出现过,大宋的百姓一定……”    “停!”叶枝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照叶徐之如此做法,前世她退居其后、掩盖锋芒不就全成了笑话了吗!    “你不怕我抢你风头吗?”她问道。    “你可是我唯一的妹妹了。我怕什么,也不该怕你比我出色。你未免太小瞧你皇兄了吧?”叶徐之道,紧接他一愣,旋即又道:“不会就因为父皇的一番话,就导致你在我登基之后再不过问朝事了吧?”    叶枝无声地点点头。的确是因为父皇的一番话,才让叶枝在他登基之后再不涉及朝政之事。    先皇宣成帝,身后七个子嗣,六个都是女子,唯有叶徐之是男子,又是唯一的嫡长子,所以从幼年时,宣成帝就在培养他成为下一任皇帝。但叶徐之并不留心于此,他更加喜欢与顾一一起舞枪弄棒,为此没少挨过责骂。宣成帝也有过另生子嗣的念头,不过每一胎都是女子,最终在皇后生出叶枝之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叶徐之并非庸徒,其实他很聪明,足智多谋并不输宣成帝,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叶徐之则有些优柔寡断。更加上,叶枝幼年之时,因“观雨”一事闻名于天下,宣成帝便对叶徐之更加恨铁不成钢,可这皇位到底还是落到了叶徐之头上。    而在他病逝之时,他拉着叶枝的手,说:“为何婪儿,生作了女儿。”    叶徐之只听闻这句话,其实在当时,宣成帝并非只说了这些。    原话该是:“婪儿,我知你胸襟、才识皆不输徐之,但他会是大宋的皇帝。皇帝必须要有威严与不可被剥夺的东西,我希望你在他登基之后,再不干涉朝政之事,当年观雨一事,只是你运气使然。”他喘了口粗气,又大声道:“为何婪儿,生作了女儿。”    宣成帝一生责骂过叶徐之无数次,也许从未与他说过温情之话,而在弥留之际,或许他,也是不忍的。    “叶枝!”气得跳脚的叶徐之连名带姓地喊了她一声。    “注意仪容。”叶枝淡淡地说。    “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    “何以见得?”    “你……”    “陛下,膳食到了。”正在此时,门外有侍女唤道。    “呈上来。”叶徐之不及回答,叶枝却不客气。    等各种菜色布满了一桌,叶枝遣退众人,叶徐之情绪也平静了些,两人边吃边谈笑风声了起来。    “你既然提及此事,该是要做些什么吧?”叶徐之嚼尽口中食物,才问道。    “嗯。你每日上朝,我也去。”叶枝道。    “可要我封你个官位?”    “不必了。我并不进殿,在门外听着就好了。”    “哪有这等荒唐事!”    “明日便有。不……明日不去,后日去。”    “……荒唐!”    叶枝不耐地摆摆手,“要是在殿中,那群老匹夫争论起来又没完没了的,不知何时才能退朝,我在门外的话想走便走。大不了,你让他们讨论之时声音大一些便可。”    “……”    此事谈论到最终,叶徐之还是依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