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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成帝说得没错,身为天子,必须要有使他人信服的能力。也就是宣成帝所说的威严与不可被剥夺的东西,而叶徐之,他不屑于此。    尽管他对此不屑一顾,叶枝却无法视而不见。她明白宣成帝说那番话的意义,如果叶枝继续干政,就算她无所作为,单凭当年“观雨”一事,大宋的黎明百姓都将更信服于叶枝,而彼时的叶徐之,即使身为天子,也会尽失民心。    这是叶枝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傍晚时分,叶徐之已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被匆匆赶来的李意柔接回了寝宫。    当李意柔瞪着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叶枝时,叶枝扶额不止。这才一日的功夫,李意柔俨然把叶徐之当作了新婚夫婿来对待,看来早已势在必得了。叶枝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两人到最后还是成了亲。    送走了叶徐之两人,叶枝也睡意朦胧了起来,顾不得吩咐下人把桌上打理好,只与莲秋说道让她明日莫叫自己起身,说完都来不及和衣,转身就跌入了榻中。    这一觉她睡得很安稳,期间也自然无人来打扰。    待她惺忪地睁开双眼时,窗外已然一片明亮,阳光倾斜在她脸颊上,似是久违了的触摸,让她不由心旷神怡。    “都辰时过半了。”她轻喃道,又从榻上坐了起来,嫌恶地看了看自己的周身,起身行至衣橱前,取出一套青色的曲裾,换上之后,才唤道:“来人啊。”    不消片刻,推门而入一人。    “公主醒了,可要先洗漱?”莲秋弯腰笑道。    叶枝看了看四角雕凤桌上的一片狼藉,眉头微皱,“你先唤人把这里收拾一下。”    “是。那公主可要奴婢为你梳发?”    “嗯。”她点了点,便先一步坐到了妆奁前。    莲秋出门唤了些婢女来收拾桌上的狼藉,自己则走到叶枝身后。她素手拿起一把木梳,又将叶枝的发髻散了下来,一边与她说话,一边替她打理头发。    “公主今日可要出去?”莲秋笑问。    “嗯。去藏机殿。”叶枝懒懒地应。    莲秋心灵手巧,没一会儿便为她梳了个较寻常的发髻,末了取出一根簪子别入发中,缓缓又道:“想必陛下正在藏机殿中,可要奴婢  先派人通报一番?”    “不必了。”叶枝摇了摇头,又看向铜镜中的人,比划比划了自己的发髻,颇为满意,“莲秋果然深得我心。对了,你故乡在何处?”    “故乡?奴婢不知。”    “如何会不知?”叶枝惊愕失色。    “公主有所不知。奴婢在幼年时就被爹娘丢弃,被宫里的纪公公捡了回来,之后便哪里都没去过。”    “原来如此。”叶枝了然地点点头,心中却疑惑不止。    在前世,莲秋的的确确是离开了皇宫。但是,莲秋是不告而别的。听叶徐之说,莲秋思念故乡亲人,又怕见到叶枝会有所不舍,便领回了奴契不辞而别了。叶枝为此还郁闷了好些日子。    “去打些水来吧。”    莲秋依言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先前收拾桌上狼藉的婢女也早已离开,殿中只于叶枝一人,她神情复杂,眼神深邃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愈发不解了起来。    叶徐之没理由骗自己,莲秋更加没理由。    “公主,水来了。”叶枝思索了半晌无果,莲秋便已端着银匜回来了。    “放在一旁便可,你先下去吧。”    此时她想再多也无济于事,莲秋是在两年后离开,那便两年后再说吧,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洗漱之后,她带着几个婢女前往藏机殿。    藏机殿是叶徐之批阅奏折的地方,与她的寝宫有些距离,莲秋便事先吩咐了些下人抬着轿撵停在宫门前候着。坐上轿撵,轿夫腿力应相当之好,叶枝只感觉到了轻微的颠簸,如此一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看到了碧瓦飞甍的藏机殿。    当轿撵停下之时,叶枝低声朝轿侧的莲秋说了几句话,莲秋便上前对殿外的守卫道:“有劳各位先不要通报陛下。朝阳公主差我来问问,殿中可只有陛下一人?”    守卫面面相觑,后一人摇头道:“朝中来了几位大臣,扶摇子三师徒也在里面。”    “多谢。”莲秋道过谢,便回到轿撵旁,对叶枝道:“朝中有好几位大臣都在里面,扶摇子三师徒也在。公主您是否过些时辰再来?”    “不必了。”叶枝摆摆手,掀开轿帘便走了下去,又回身朝几人吩咐道:“你们在门外候着。”    “是。”众人恭敬地施礼。    “公主,这……”殿前的守卫颇有些为难地道。    “你们想拦我?”叶枝不悦地扬眉。    “不敢。”守卫纷纷抱拳道。    “那还不让开。”    “若陛下归罪下来……”    “与你们无关。”叶枝道。    见她如此说,众侍卫只好侧身让开。    她走过了殿内的一条甬道,这才来到了藏机殿的殿门前,但她并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靠在门前,细听着房内的谈话声。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李尚安语气不善的声音传来。    “非也非也。李尚书不曾听说过‘英雄出少年’这句话吗? ”紧接着是镇北将军阡誉的声音。    “的确如此。不过,罗公子,太尉可不是谁人都能担当得了的。”听这道略显苍老声音,叶枝一猜便只有当朝丞相宋岚了。    “大宋近来可有战事?”如玉如风的声音迎入耳畔,叶枝都想象得出来,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情,一定是胸有成竹,不卑不亢。    对于房内正在激烈争论的事,叶枝是知道一二的。罗君无想留在大宋,自然是要谋个一官半职的,但他眼光极高,若是谋个其他职位,单凭他是扶摇子关门弟子这一点,叶徐之肯定许给他了,但他所谋的竟然是三公之一、主掌军事的太尉一职!    要知道,在此之前,这个位置一直都在空缺之中,刑部尚书李尚安、兵部尚书曹阅早已对太尉一职虎视眈眈,又怎会轻易叫一个毛头小子夺去。    罗君无说此话时神情并无多大波动,众人却都不再开口,殿中一时针落可闻。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叶徐之双眼一亮,朝丞相宋岚点了点头,后者心领神会,上前道:“有。蜀北境外有一支残兵被我军逼入深山之中。但此山易守难攻,我军无法直接深入,便一直僵持着。”    “我若助大宋攻下敌军,是否有资格担任太尉一职?”罗君无不急不缓地说。    “自然。两军已经僵持数月有余,朝中大臣无一不是束手无措。不过,此山不可强攻,若是我军强攻,必败。当然,更不可烧毁。而在山中果实、野兽无数,足够让敌军活下来。要想攻下他们,此事恐怕难如登天!罗公子千万莫勉强。”宋岚对这年轻人多了几分赏识,不免叮嘱了一句。    不勉强。叶枝在门外腹诽道。虽然她不知道确切过程,但罗君无最后的确坐稳了太尉一职。    罗君无顿了片刻,旋即朝叶徐之拱手俯身道:“在下有办法,让大宋不费一兵一卒,并在半月之内攻下敌军。”    话音刚落,便传来一声李尚安的怒吼:“简直胆大妄为!我朝众人对此皆无计可施,可是你这个黄毛小子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你也不怕闪了舌头?”    “李尚书!”叶徐之不悦地横了他一眼。    后者耷拉起脑袋一脸愤慨。    “罗公子,话不可乱说。若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必是劝其降,而你有所不知,这支残兵的领头人是震野,恐怕不是劝降就能解决的事。”宋岚也有些惊诧。    他薄唇轻扬,如泼墨般的眸子微弯,眸中神采奕奕,傲然屹立。在众人之间,格外地惹眼,他似是潺潺而流的湖水,静、美。    “若是震野将军,在下,则更有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