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虽过了好些日子,可奴婢想着仍胆战心惊,崔姑姑竟想出了这一招来对付您。可惜崔姑姑她偷鸡不成蚀把米,陛下这次可把凤印还给您了。” 蒋寻珠应了一声,崔蓉会想到这样的法子来对付她,她也未曾想到。 黄花又道:“让奴婢更没想到的是,淑妃娘娘竟会帮您说话,委实是……也不枉您对她这般宽厚。” 蒋寻珠轻笑了一声,淑妃身子里住着的可是她自个儿,对自个儿能不宽厚些么? 黄花忽犹疑地道:“可奴婢不大明白,娘娘您除夕那晚,为何要将陛下赶出凤仪宫?纵是欲擒故纵未免也过了些,陛下难得在您宫中留宿,这可是大好的固宠的机会。” 蒋寻珠拈起一块杏花糕,送入嘴中,她笑着道:“黄花,你觉着本宫需要宋澜的宠爱么?” 黄花垂着头,思索了片刻,随后道:“娘娘您如今凤印在手,倒也不需陛下宠爱。” 蒋寻珠正要说话,一名粉衣小宫女却忽然走了进来。 粉衣小宫女行了一礼,道:“娘娘,陛下送了几坛神仙醉来,陛下还邀您去上元宫里一同用午膳。” “神仙醉?”蒋寻珠疑惑地看向黄花。 黄花连忙解释道:“神仙醉是大秦的属国进贡的酒,听说哪怕神仙喝了也会醉倒呢,故名神仙醉。” 她倒还没喝过会让她醉倒的酒,蒋寻珠弯起嘴角,道:“神仙醉收着,其他的,推了。” 粉衣小宫女欲言又止地道:“可陛下说他想吃荷叶鸡,因而把替您做荷叶鸡的厨子占了。” 宋澜这厮还敢克扣她的荷叶鸡?宋澜这厮是想上房揭瓦么?连她的荷叶鸡也敢克扣。蒋寻珠翻话本的手一僵,一双杏眸中波澜微起。 她搁下话本,道:“黄花,去上元宫。” 黄花应了一声,心中却是暗叫不好,她家娘娘顿顿都要吃这荷叶鸡,如今没了这荷叶鸡,也不知晓娘娘会不会与陛下置气。 临出凤仪宫前,蒋寻珠忽想起她还约了卫衢,她打算今日告诉他卫家一事真相。 她吩咐粉衣小宫女道:“若是卫将军来了,让他在宫里等着便是。” 粉衣小宫女点头如捣蒜。 到了上元宫,蒋寻珠并不急着进去,她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 从她所站之处,恰好可以看见宋澜的身影,他正神情凝肃地批阅着手中的奏折。 宋澜这专心批奏折的模样,倒是比他赌钱的模样好看多了,等到宋澜批完奏折,她才走了进去。 见来人是蒋寻珠,宋澜的脸上不由地浮出几分欢喜,自那日他被寻珠赶出凤仪宫后,她便没怎么搭理过他。 “寻珠你什么时候来的?”宋澜颤着声音,压制不住心中的欢喜。 “都退下罢,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许进来。” 房中很快便只剩两人,蒋寻珠绕着宋澜走了一圈,道:“本宫看了你好一会儿了。” 宋澜心中暗喜,皇后驱散众人,莫不是想着与他…… 这时,又听蒋寻珠道:“陛下躺到床上去罢。” 他脸一红,结结巴巴地道:“寻珠,这白日宣/淫,怕是不大好。” 蒋寻珠弯起嘴角,笑道:“陛下,过了这个村,可未必有这个店了。” 闻言,宋澜连忙动作麻利地躺到了床上去,他红着脸道:“食色性也,是朕想差了。” 蒋寻珠却三下五除二剥了宋澜的袜子,她一边把宋澜的手脚绑住,一边轻声道:“听说,陛下把给本宫做荷叶鸡的厨子调过来了?” “朕不都是为着见你么?” 一声轻笑入耳,宋澜正想说几句情话,却觉脚底痒得很。 蒋寻珠一边用鸡毛掸子挠着宋澜的脚心,一边冷声道:“还敢克扣本宫的荷叶鸡么?” “朕不敢了。”宋澜甚是心塞,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蒋寻珠弯起嘴角,天庭虽有不能伤凡人的规矩在,可天庭却没有不能挠凡人痒痒的规矩。 坑完她却想安然脱身,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上元宫里正热闹的时候,卫衢刚踏进凤仪宫。 “卫将军,皇后娘娘去上元宫同陛下用膳去了。” 见卫衢要走,粉衣小宫女连忙道:“将军,皇后娘娘让您在凤仪宫里等她。” “本将军自有定夺。” 言罢,卫衢转身便往上元宫而去,他知他不该去,但他却无法克制。 到了上元宫,他正要进去,却听里面中传来一阵朗朗的笑声。 “卫将军,不如属下进去禀告?” 卫衢摆了摆手,黑眸幽深地道:“无妨,本将军在这里等着便是。” “寻珠……你轻一些,朕受不住了。” “寻珠啊……朕这次要死在你手里了。” 一旁的侍卫小声嘀咕道:“陛下与皇后委实恩爱得很。” 闻言,卫衢的脸更黑了,他在上元宫外站了许久,春日正暖,他却觉着冷入骨髓。 他几乎要忘了,蒋寻珠是宋澜明媒正娶的皇后,是一国之母,是宋澜后宫里的女人。 哪怕宋澜再不堪,他依旧可以光明正大地拥她入怀,可以窥见她衣衫下的朦胧春/色,可以尝遍那羊脂白与海棠红。 而他,只能像一只过街老鼠一般,站在角落,等待她偶尔投来的恩赐的目光。 不甘与怨愤渐渐浮上心头,卫衢面色如常,而袖中的手已握成了拳。 他还记着在凤仪宫的那一晚,温香软玉在侧,他辗转不得眠,偏偏她却睡得安稳。 良久之后,卫衢才看见蒋寻珠走了出来,见她衣衫略显凌乱,他不由地红了眼。 “卫将军是在等本宫么?”蒋寻珠眉眼含笑,似花撩人。 “正是。”卫衢低声道。 “黄花,你先回凤仪宫罢,本宫要同卫将军四处走走。” “是。”黄花应了一声,随后恭谨地退下了。 两人在宫中四处逛着,走到一处无人的假山,蒋寻珠方从袖中掏出一堆信,道:“卫将军要的证据。” 接过蒋寻珠递来的信,卫衢大致扫了一眼,随后道:“娘娘需要臣做什么?” “卫将军莫非不打算把解药给本宫么?”蒋寻珠歪着头,眉目间满是天真的笑意。 眼前人肌肤胜雪,卫衢脸一红,他连忙从袖中掏出装着解药的白玉瓶,恭谨地呈到蒋寻珠面前,他道:“娘娘此后,大可安枕无忧。” 蒋寻珠仰头吞下解药,随后杏眸带笑地看着卫衢,道:“卫将军大可拿着这证据去平反。” 卫衢点点头,他垂着头,避开那双撩人的眼,他低声道:“今日是臣的生辰,不知娘娘可否陪臣一饮?” 喝酒?她在天庭也常常同宋司命喝酒,只是,她倒还未同凡人一起喝过酒,蒋寻珠半眯着眼,道:“甚好。” 两人回了凤仪宫,蒋寻珠吩咐黄花找出那几坛神仙醉,两人便在房里喝起酒来。 她举杯道:“卫将军可有未偿的心愿?” 酒入喉中,却是万分苦涩,卫衢垂着头,道:“臣只盼年年有今日。” “那本宫便祝卫将军得偿所愿。” 蒋寻珠忽道:“只是,卫将军可莫要忘了当初所言。” 卫衢一愣,心中却是更加苦涩。 几杯酒下肚,酒意上头,蒋寻珠只觉着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分明有修为在身,为何却仍不胜酒力呢? 难不成这神仙醉里掺了什么东西? 在想明白此事前,蒋寻珠便双眼一黑。她身子一歪,靠在卫衢肩上便沉沉睡去了。 肩上忽多了重物,卫衢被吓得不轻,他喊了一声,身旁的她却毫无反应。 卫衢转过头,他的目光轻柔地停在那两片海棠红上。 他只觉着整个人如被架在炭火上一般,热而不得凉,渴而不得饮,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仍安然地睡着。 卫衢还记着,他蹲在凤仪宫梁上时,蒋寻珠曾将那剥葱般的手指按在他的唇上,彼时她神色从容,衬得他狼狈如斯。 思及此,卫衢不由地心中一热,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按在了蒋寻珠的红唇上。 随后,他将那触碰过蒋寻珠的红唇的手指,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唇上。 淡淡的桂花香气扑进鼻中,这是她爱用的口脂,宋澜他是否曾尝过这口脂的味道呢? 发觉自己在想什么后,卫衢身子不由地一颤,他看着蒋寻珠那张如玉的脸,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泥沼。 他在觊觎这颗属于宋澜的明珠,他在越过蒋寻珠在他们两人之间划下的线。 可这样的蒋寻珠,她应当是高高在上的仙女,偶尔向他们这群凡人投来恩赐的一瞥,可她却被囿于宋澜的后宫。 既然她要这锦绣山河,他便心甘情愿替她铺一条通往锦绣山河的路,只要这她身旁的人是他。 卫衢想,他大概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