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行至荒庙门前,只见庙门已破旧不堪,四周皆是断壁残垣,剩下的残砖裂瓦上不知何时沾了大片血迹已呈暗黑色,融入血迹中的白色香灰已团成泥球状,远远瞧去如附骨之蛆。
瞧见此幕,徐云坤微微蹙了蹙眉,并无其他反应,楚风湛却只觉得头皮发麻,胃中顿时翻涌不已。待徐云坤推开庙门,楚风湛强忍着越过地上血迹,进入了庙院之中。随行众人将马匹安置在庙外后,也踏入院中。
庙院之中依然破败不堪,到处都是石块尘灰,墙根处还长着不少枯草,却无一丝血迹,这让楚风湛脸色缓和了不少。
过了许久,楚风湛开始打量四周之景,只见院子正中落着一棵枯萎了的菩提树,树下置着一尊铜制四方鼎,鼎中足足几尺厚的香灰中还插着不计其数的香签根。
除了这尊铜鼎外,院子正北方的庙堂门外还摆着一张破旧的桌子,桌子上铺着残破的红布。庙堂外墙上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一些描绘上去的人物像。庙堂的门虚掩着,像是夜里曾有人落脚过,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楚风湛看了一圈,心中了然,却隐隐觉得似有些不对,且少了些什么。
楚风湛忍着心中疑惑,又找了许久,只见立在佛堂门口处正查看木桌的徐云坤突然直起身,转过头,看了看院中众人,沉声开口:“没有庙碑。”
楚风湛微怔,心中顿明。太祖建国后,百姓为颂世家救世之功,各地皆上呈万民伞,恳求民间为其供奉之权。太祖允,此后百年,邺朝之内,各地所设寺庙不计其数。一般民间寺庙,佛堂正中供奉天神,左侧为卓氏皇族,右方便是三大世家之一。各地所尊世家皆有不同,为明寺庙所供为何族,均会设有一方石碑以纪史明源。
此庙外周血染残墙,院中废石破瓦遍地,徐云坤抬步走向佛堂门口右前方一个石堆处,站定后蹲下身透过地上一堆残石的缝隙看了看,随后又唤来几名兵士,示意他们将地上的石块挪开。
片刻后,只见一个四方形土坑显露出来,徐云坤用手向坑中探了探,坑底距地面约有一臂深,四周坑壁上有铁铲挖过的痕迹。徐云坤又从坑底拿出半块碎玉,他轻轻的拨开上面沾染的坑底的泥土,将玉块移至晨光下仔细的瞧了瞧,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右下角处有一个图腾,除此之外,便再瞧不出其他。
不知何时,楚风湛已走至徐云坤身后,他弯腰伸手从徐云坤手中拿过残玉,端详了片刻,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沉声开口:“此玉应出自北月国西地。”
“什么?!”徐云坤面色忽变,随即立刻起身问道:“北月人的东西怎会出现在雍州?他们如何能突破徐氏守军?”说着,徐云坤眼中的杀意渐起。
“表哥,静心!”见状,楚风湛立即开口,“此玉出自北月,它的主人却未必是北月人。这玉上的图腾遵循八卦阴阳之变法,北月人多以猛兽作为图腾,他们并不通此道,何况这图腾用的还是双沟阴线纹。”
闻言,徐云坤又仔细的看了看那块残玉,眼中的杀意渐渐平息,只是面色依然低沉如霜。他盯着楚风湛手中的玉,右手指尖不自觉的摩挲起来,过了许久方开口道:“阿湛,你的意思是朝中有人通敌?”
“陛下经常以玉赐臣,但究竟是否是朝中之人还不能定论,况且双沟阴线纹虽不多见,却也并非只存于宫中。只是这座寺庙应已荒废多年,玉刻纹路却很新,此时它出现在这里,实在太过巧合。表哥方才将这玉取出之时,可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楚风湛看着徐云坤的眼睛,淡淡开口。
徐云坤仔细的想了想,低头看向自己摩挲着的手指,指尖上的泥土已掉落的不少,指根处却还有些潮湿的泥土,开口回道:“这玉上沾了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徐云坤又看了看墙边的枯草,心中微惊,正欲开口,便听见楚风湛肯定的声音:“这玉是有人特意放进去的。”
徐云坤点点头,随即正色道:“残庙已荒废多年,枯草爬满墙根,院中的菩提树毫无生机。庙外虽存有一条小溪,却根本不足以令院中地下丈尺之地有潮湿之意。留玉之人倒像是故意令我们起疑。”
“此人必定提前知晓你我此行,也清楚朝中动态。若不是想借我们的手去查这件事,便是在给我们指路,我更倾向于后者。”楚风湛缓缓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