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湛语气又坚定了几分:“院墙坍塌,庙外不见一块废石,院中却有许多。血迹全部集中在外面的颓墙上,院中散石上却没有找到半点。应是那生事之人为方便挪碑,从庙外将墙推倒,入院挪走石碑后,在庙外被人瞧见,为掩盖行迹灭口后离去。我们入院后只见院中石块散乱无序,碑坑之上石块却堆放的过于整齐,挪碑之人决意不会特意掩盖碑坑,那这‘此地无银三百两’之举定是留玉之人所为。若为查清事实,便不会如此了解残玉上那般的细节。”
徐云坤定定地看着楚风湛,良久方道:“阿湛观之入微。”随后便转身行至佛堂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佛堂里面的几尊雕像已看不清面容,只从衣饰上还可以分辨出些许。佛堂中间放着一个蒲团,徐云坤掀起右侧帘子走了进去,看到不远处还有两个蒲团在一起放着,蒲团旁边地上似乎留了些的新落的烛油,昭示着昨夜曾有人在此处落脚。三尊佛像后面空间是连通着的,徐云坤又瞧了瞧别处,见并无异样,便退了出去,下令众人在此处稍作休整,待到黄昏再出发。
随行兵士进入佛堂内后,便靠着四周墙壁找了空地轮流休息,将仅有的三个蒲团留给了徐云坤和楚风湛。徐云坤未发一言,径直走向堂前的蒲团坐下,示意楚风湛入帘后休息。
楚风湛不似徐云坤这等经常行军之人,虽时常练武,一夜奔波,还是感到了些许疲惫。知晓自家表哥关切之意,楚风湛便没有推辞,入了堂内,半躺在蒲团上歇息,片刻后,便只听得均匀的呼吸声传出。徐云坤面色稍暖,略松了松身子,又打起精神思考起来。过了许久,佛堂后窗外一青影才渐渐远去。
“哥哥,我错了,求求你放了我吧!”早间坊市方开,镇上赶着卖东西换取银两以采买家用之物的百姓们刚刚支起摊位不久,街上便渐渐热闹起来。主街上的一条巷子里,一个衣衫褴褛,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正跪在地上哀求着,手上还紧紧攥着一个紫色的钱袋。
“你这小孩,偷了我的钱袋子,还要我放了你,这是何等道理?”一袭紫衣的傅乐筠看着眼前脏兮兮的小孩子,随手拿过莫辰手中已吃掉两颗的糖葫芦,用空出来的部分挑起小孩的下巴,突然凑近,邪魅的开口。
“哥哥,我不是小偷,妹妹病得厉害,我想给妹妹买药,可我跑边了药房,也找不到可以赊账的,这才做了糊涂事,哥哥,求求你了!”小男孩急忙拉住傅乐筠的衣角,低头哭求。
“哦?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呢?”傅乐筠继续说着,语气未变,低着头的孩子却错过了他眼中暗藏的温柔。看着抓着自己衣角的黑乎乎的小手,傅乐筠微微一顿,并未甩开。
“傅乐筠!你在干什么?”因为买东西晚来一步的宋离胭瞧见此景,脸色骤变,出声斥道。
突然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傅乐筠立即收回糖葫芦,乖乖地站在一旁,“没干什么,这孩子要救妹妹,没钱买药,见我像个有钱人便求到我这儿了,这不是正说着嘛!”说完,还不忘向宋离胭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十分无辜。
宋离胭半点眼神都没分给傅乐筠,看着地上跪着的小男孩,温柔地开口:“是他说的那样吗?”
小男孩微愣,紧张的看了看一旁的傅乐筠,见他并没有任何表情,又低下了头,攥紧了拳头开口说:“姐姐,是我的错,我为了给妹妹买药,一时糊涂,偷了这个哥哥的钱袋子,求求你们放了我。”小男孩说完,脸色涨红,眼角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
宋离胭看着小男孩紧张的攥紧了手上的钱袋子,浅笑着说道:“既是知道错了,以后万不可如此行事。你为了救妹妹,也算是事出有因,今日这袋钱你就拿去吧。我们不怪你,快回家吧。”
小男孩闻言一惊,立刻开口道:“姐姐,谢谢你愿意帮我!可这袋子里的东西太贵重了。我犯错是为了妹妹,见这袋子很是精致,原想着把这袋子卖掉,得一两银子救妹妹,再将里面的东西还给这个哥哥,向他磕头道歉,要是不得原谅,我便去自卖自身,将钱还给哥哥。如今你将这袋东西都给我,我受不起也还不起啊!”说着,小男孩便将钱袋递了过来。
宋离胭怔了一下,突然想起某人出门时,钱袋子里向来装的都是小金锭,嘴角抽了抽。一旁的傅乐筠见此情景,冲着小男孩不耐烦的开口道:“行了行了,钱袋子是我的,让你拿你就拿着,磨磨唧唧的,像什么样子!喏,这串糖葫芦也给你了!”说完,便拉着宋离胭快步离去。
小男孩怔愣了一会儿,回神后,默默向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含泪低声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