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帝召我进宫足足连召了三日,我在御前跪着,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等到他批完奏章了,我膝盖都跪肿了。
这该死的皇帝老儿,葫芦里不知道卖的什么药。要杀要剐,也不给个痛快。
出了门,人人尊我一声殿下,进了门,殿下罚跪一罚动辄一两个时辰。就是罚我,也要给个名头,这样没缘由的,委实让人生气。
从没有见过哪个朝代的皇帝这么刻薄,闺女在外面艰苦奋斗十六年,一朝混不下去回家来,且不说让她享受一下家的温暖,最起码的食宿府邸也该安排一下吧?上来就是三连跪,呸,糟老头。
虽然生气,我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好跪着默默腹诽。
殿中很安静,安静的能听见几步外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还有自己从腹腔中发出的呼吸声。
膝盖被地面磨得相当疼痛,我强行忍住没有发出声音。在被疼痛折磨的时候,我开始有点想念第一天跪着的时候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虽然枯燥无聊,但是起码不难熬。
倏然,沙沙声停了。
晋帝终于批完了奏章。
他抬起头看着我,目光对视了一秒,我立刻埋下头,跪的板板正正。
“思河。”
我说:“儿臣在。”
“你抬起头来,给孤瞧瞧。”
我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他,他穿着明黄的龙袍,就在几步之外的龙椅上,神色却如此寂寥。
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有了——江山、美人、生杀大权。
我不懂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我摘下腰间的血玉,举过头顶:“陛下,血玉在此。”
“不必,那血玉并非什么稀罕物什。”男人有些疲惫地挥挥手,说道:“孤不过看这血玉自成鹤形,颇为奇特,难以仿造,这才于其上雕刻了象征晋国王室的图腾,作信物之用,方便来日你回到绛都,自证身份罢了。”
我佯装恍然大悟,麻利地将血玉系回腰间,谄媚道:“陛下英明。”
我就说这血玉劣质,当铺老板诚不欺我。皇帝老儿真是抠门,我好歹是他亲闺女,要造信物,国库里多的是金银珠宝,何苦拿这一块破玉做文章。
“另有一事,孤当年将你托付给范白,想不到此人贼胆滔天,竟然私自将你藏匿十六年之久。若不是瘟疫之故,你我父女俩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实在是罪大至极。”他语气淡淡的,意味不明。
听晋帝的语气,这是对我爹怀恨于心,想砍我爹的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