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隔壁胖婶儿送来一条鱼,可大可新鲜了,我打算做鱼片粥。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乖乖的把药给喝了。”
她一边唠叨一边往外走,也就没能留意到身后头,忽然间再次冷漠下来的少年。
不一会儿,慕悠悠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重新回来,刚走到床边就对上一双充满了戒备的眼神。
“怎、怎么了?”恕她愚钝,完全想不到他为什么会变脸这么快。
“我已经好了很多,不用喝药。”白皙的面容上写满了拒绝跟厌恶,君子期几乎是在用全身的肢体语言表达出发自内心的抗拒。
喔嚯,这还是他头一次对她说这么多的话呢,如果不是现在这种状况,慕悠悠大概还会想要庆祝庆祝。
“我知道这药很难喝,我在煎药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想吐,所以,相信我,我完全能够理解你不想喝药的心情。”慕悠悠眨了下眼,捂着心口,缓慢的露出真诚而又无奈的神色,“可是,这药真的很贵哎,况且都已经煎好了,如果浪费的话一定会遭雷劈的。”
“不喝。”少年拧起眉头时的模样特别养眼,语调却恶劣而又薄凉,“出去。”
慕悠悠忽然有些怀念君子期昨晚烧得昏昏沉沉的样子了,那会儿喂他喝药简直不要太容易,直接往嘴巴里灌就行了。
“真的不喝?”
冷漠的神色再次升级,君子期紧抿着唇,仿佛全身上下都在冒着寒气。
“好吧,这是你逼我的。”慕悠悠也板起了脸,同他一样,面无表情。
狠话撂下之后,她端着药碗转身就走,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面拿着的东西,变成了那只曾经装过老鸭汤的葫芦。
君子期冷眼看着慕悠悠走进,却没料到,她居然当真大胆到敢直接动手。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只葫芦都已经怼到他嘴上去了,她还托着他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扬起头来,直接将汤药往他嘴巴里灌。
苦涩的药汁顺着唇角留下,在光洁白皙的肌肤上格外的刺眼。
君子期气得肚子上的伤口愈发的疼了,勉勉强强咽下去一口,挥手便将葫芦给打翻到一边。
“你找死呢?!”少年的眼眶有些泛红,眸光恶狠狠地,神色阴郁。
慕悠悠捧着葫芦下意识退后一步,愣了一会儿之后,忽然笑了出来。
“嘿!发现了吗?你刚刚只是口头威胁,都没像之前那两次一样想掐死我了哎!”
君子期的脸色瞬间就凝固了,淡粉色的唇瓣微微张开,几次想要出声都没能成功。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慕悠悠稍微收敛了一些,今儿早上的得意忘形已经够多了,也该适可而止,不然真把人家给逼急了,岂不是自讨没趣。
随手将葫芦放在了床边的凳子上,她轻快地叮嘱道,“那这药我就放在这里啦,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伤口不觉得疼,而你又实在不想喝也没人逼你。”
打开窗户透气,再拿来扫把和簸箕,将打碎的茶杯清理干净,慕悠悠哼着歌,动作麻利的将整间屋子都收拾了一遍。
收拾完,她自然而然地问道,“你自己待会儿没事儿吧,我要出去杀鱼做鱼片粥了。”
君子期靠在床上,正在闭目养神,听见慕悠悠这么问他,掀了掀眼皮,便又重新闭上。
慕悠悠只当他又困了,不再多言,悄悄地离开屋子。
不一会儿,院子里有敲击的声音传来。
君子期睁开双眼,看向窗外。
院子里,慕悠悠坐在小马扎上,左手底下摁着一条大鱼,右手拿着根儿擀面杖,正在敲打鱼头。
她下手太轻,接连几下都没能把鱼给敲晕,反而被那大鱼给弹得一身的水。
最后一下,她终于咬牙使上了力气,却又差点儿砸了自己的手指头,好在她机灵缩得快,躲过一劫之后,自己跟那儿傻笑了起来。
这整个杀鱼的过程,笨拙而又生涩,可她看起来却是那样的鲜活,活泼而又可爱,尤其最后笑起来的时候,声音清脆悦耳,笑容闪耀得都有些晃眼。
君子期眉头微蹙,垂下眼眸若有所思,并且努力去忽视心中莫名出现的一丝异样情绪。
慕悠悠拿出菜刀开始刮鱼鳞了。
君子期慢慢地挪到床边,穿上鞋,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时候动作似乎有点猛了,肚子上的伤口向他发出严正的抗议,他疼得下意识弯了腰,往前跨出一步之后,忽然间想起什么,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
慕悠悠低着头,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菜刀上面,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认真极了。
君子期缓缓地舒了口气,慢慢地把腰又直了起来,等到他终于解决完了想要解决的事情,重新回到床上时,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虚脱了。
虚弱,当然是其中一个因素。
疼痛,也让他无法忽视。
视线落在床边装着药的葫芦上,犹豫了一瞬,君子期终究还是乖乖地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