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九川摇摇头一笑道：“玄门至百余年前就定下一条禁令，有妖魔者敢与凡人纠缠者，必合力戮之，不可能，不可能。”

孟珒注视着窗外：“明日一早，先去桃花潭。”

鲤族被困，等于堵塞了他的耳目，如果裴不意真隐去妖气藏在凡人之间，茫茫人海，又要何处寻他呢。

这事，还真要鲤族出手。

当下之急，还是要把鲤族先放出来，处处撒网捕捉裴不意的动向，瓮中捉鳖才叫省事。

成九川咦了声：“孟珒，桃花潭，不是鲤族的地方吗？”

莫非差妖符是孟珒所创。

有点意外。

孟珒：“嗯。”

成九川若有所思地问：“孟珒，那天晚上在客栈，躲在你房中的那人，是不是鲤君朱璃？”

孟珒：“那鱼。”

成九川：“对，那鱼。”

孟珒：“是。”

欺瞒无益。

成九川想到百年之前惊鸿一瞥，朱鲤弯眉凤目，端鼻薄唇，眸清如水，鬓角鸦青，不禁要在心里称赞一句：鲤族化人之后端的是好相貌。

“孟珒，那夜我并没有窥视你和他……唔，出门在外，心一直绷着……”成九川极想揭过去这段，很是财迷地道：“朱鲤君有没有赠你几张差妖符？”

孟珒看了他一眼：“小师叔现在要了也没用。”

裴夜雪看着他：“听说鲤族被下了黑手。”

怪不得周自凉落到裴不意手中，蛟族竟无一人知晓。

成九川：“鲤族遇上麻烦了？”

孟珒：“桃花潭被人设下结界，鲤妖一个都出不来。”

成九川心道：既然鲤族投靠在孟珒门下，看来这些年，光差妖符就为珩山赚了不少银子吧。

早知如此，幽篁舍的用度，就该翻倍了。

他在珩山这三年，太省吃俭用了点儿。

三人正各怀心思，忽然，珠帘微动，间外立着一位一袭水红衫裙，粉肩微露，淡淡的灯光中风姿极为动人的女子，她柔声道：“三位爷可是还需要两间房？”

到了这里还三个男子宿在一间房中的，莫非无心食色，而是要借着风月之地的掩护谋些不能见人之事。

还是说三位俊极的男子个个是天阉，对这儿绮年玉貌的姐妹一点儿都不动心。

孟珒看了裴夜雪一眼，回那女子道：“一间。”

他不打算在此留宿。

裴夜雪故作缱绻，美目盼兮，紧紧地凝着成九川：“九川，我和你凑和一晚。”

成九川瞥了孟珒一眼，无心再逗他，从袖中掏出半片驴皮，把裴汲水破碎的妖魂塞给他，肃然道：“狐君，你该去办你的事了。”

裴夜雪收起面上的嬉笑，眼眸中带了点哀伤，哑声道：“多谢。”

“裴汲水，是你派去监视裴不意的？”孟珒忽然问。

裴夜雪：“嗯。”

成九川紧紧地皱着眉头：“他似乎发现了裴不意不可告人的事。”

可惜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在冰澈峰上遭到了裴不意的毒手。

裴夜雪几是哽咽，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块驴皮收在袖中，瞧了成九川一眼，不再做戏：“那裴某就告辞了。”

末了，他用眼神对成九川道：千尺湖平静如昔，不见风浪。

成九川也不避着孟珒：“谢了，劳你白跑一趟。”

孟珒见二人眉来眼去的，面上神色漠然，不过，狐族之事，裴夜雪没有说出来的，他不便多问，于是一拱手，道：“不远送了。”

裴夜雪点点头，走出花楼，在无人处幻化成一道白光，遁去。

成九川指指隔墙：“我过去？”

“不必。”孟珒沉声道。

成九川微怔，片刻又勾唇笑道：“孟师侄，本来你我就不必那般疏离。”

他自然不是要挽留孟珒与他同宿。

近来他摸的很透，孟公子喜欢同他唱反调，总不能顺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