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单单说了那一点,县令已经打算揪着不放了:“你先前说与他不认识,现在却又说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前后矛盾,一派胡言!看来白慕与这起案件确实脱不了干系!白慕,劝你早早交出证物,本官会念在你坦白从宽的份上,从轻发落。”
白慕:“我不过前几日无意间救过她一命,并无其他瓜葛。”
“好一对同命鸳鸯,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就要袒护她到底了!”县令扔下一块令牌:“来人呐,给我打,打到他招为止!”
不用季萱然求情,围观的人就已经有很多人替白慕求情了。
“大人,咱们怎么能打人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好吗?”
“大人打不得啊,看他细皮嫩肉的,万一打坏了可如何是好?”
“是啊,这不是还没定罪嘛,怎么能直接打呢?”
当然,还有一些看白慕不顺眼的男人,在大声嚷嚷着起哄:“打,必须打!季萱然这种面黄肌瘦的小丫头一打说不定会打出事来,他一个大男人还能打出什么毛病?我看他就很皮实!”
县令极为严肃道:“方才季萱然一开始说与白慕不认识,后来又说白慕救了她的命,很明显她一直在说谎,王武夫妇的证词极有可能是真的。现在没有其他证据,整个案情的突破口在于白慕身上的证据,不打他怎么可能会招?还是说,此案还有别的证据和突破口?”
话落,那些女人们全都鸦雀无声。
确实,白慕是唯一的突破口。
县令很满意人群的反应,大喊道:“来人,给我打!”
屈打成招,是从古至今最方便最快捷的办案方式。
受刑者一旦受不住,哪怕没有做过,到时候也只能被迫招供。
县令就想着,待白慕招供,然后随便说出个藏匿证据的地址,他物证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衙役们怎么都能‘搜’出证据来。
再不济,白慕说已经把证据销毁之类的话,也是侧面认证了季萱然是凶手。
眼看着衙役们已经向白慕走来,季萱然疾步挡在白慕身前,“谁说没有证据,尸体中肯定有许多你们没发现的证据。验尸,不好吗?”
县令布满鱼尾纹的眼睛眯的只剩下一条缝:“验尸除了能验出受害者死于利器之外,还能验出些什么来?”
“怎么就不能验出来?就连衙役大哥们都能看出死者伤口道道见骨,认为凶手力气极大。仵作能验出来的肯定更多。”
县令把目光看向那些衙役:“你们能看出来?”
衙役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他们身手好,与穷凶极恶的罪犯打斗过,手上也有过那么几条人命,伤痕的深浅自然能看得出来。
可惜,从没有人把尸体真正当成过证据。
企图从尸体里寻找证据,认为尸体会说话?别开玩笑了!
没人会相信的。
季萱然看到衙役们的反应,整个人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从头凉到脚。
这个时代太难了。
验尸这个职业压根不会被人认可。
县令道:“季萱然,你一次一次说让人验尸?是觉得杀了人还不满足,哪怕人死了你还要亵渎亡魂,让人无法超生?你居心何在!”
县令这一记重罪压下来,惹的周围人纷纷把怒火烧在季萱然身上。
一团团火焰,烧的季萱然只觉得浑身很冷,冷的彻骨。
这时,她听到身后有道极好听的声音说道:“我认为她说的有理。尸体虽不能说话,却也能够看出些证据来。好比平时普通人用菜刀在家切菜,不小心切伤,一定是小伤。而那些负责斩首的刽子手都是格外健壮的男子,他们手起刀落,身首分离,人必死。此等利刃,是普通菜刀办不到的,也是寻常人的力量办不到的。”
季萱然回头看向白慕。
印象中,救命恩人寡言少语,即便在大堂之上也是惜字如金。然而现在,救命恩人却可以说出这么一番豪言壮语,坚定地站在她这边,用大家都能懂的言语证明她说的是对的。
周围众人也陷入了沉思。
县令一看形势不对,疾声道:“快点给我打!”
季萱然一听,又往后走了一步,更加坚定地挡在白慕面前:“别欺负他,要打就打我!”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救命恩人感动的,才说出这么一番豪言壮语。
不过在说完之后,她确实有一些害怕,挨打应该会很疼,不过为了救命恩人,挨点打也值了。
人的某些感官被封闭之后,往往其他感官的感知力会变强。
白慕无需伸手触及,都能感知到季萱然就站在他身前,极近,近到他只要稍微弯腰就能触及到她。
她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自然清香,他没闻过,却并不难闻。
他张张口,想要说让她无需为他担忧。话到了喉咙口,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女人,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