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正在大厅里打扫卫生,看见白夕从楼梯上走下来愣了愣,“少爷,你终于从房间里出来透气了?”
“嗯。”
王姨眉间露出欣慰的神情,想要说些什么,又见他一副要外出的模样,便顿了顿,“少爷,你……是要出去吗?”
白夕点了点头,看着王姨,眉眼带了些笑,“我很快就回来,已经和哥说过了,出去吃个饭就回来。”
王姨闻言放下手中的抹布,把手往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转身去给玄关柜子翻出一把伞,塞到了白夕的手上,嘴里念叨着:“少爷啊,别嫌你王姨多嘴,我昨天看天气预报说今天还有雨,你别看现在天气好着呢,指不定什么时候雨就下来了,带个伞出门啊,别淋到,马上感冒了又要吃药,不划算……”
白夕听见这话就觉得心头腾上一股暖气,他走到王姨面前接过伞,搂住她的脖子,亲昵道,“哎,放心,一定早点回来,外面的东西哪里有王姨做得好吃。”
“哎你这孩子……”王姨被白夕搂住,一时之间也有些心疼,嘴里却还在不停念叨,“多出去出去活动也是好事,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白夕笑了笑,“好好,一定会早点回来。对了王姨,我今天晚上还想吃麻婆豆腐,你能再给我做一次吗?”
王姨布满皱纹的脸上一愣,而后笑道:“好啊,等王姨把手上的事儿忙完啊,哎,少爷,你豆腐要吃嫩点的还是老点的?”
白夕不假思索:“就上次那个就好。”
王姨愣了愣,问道:“啊?。”
白夕提醒她,“就是上次那个麻婆豆腐啊,前天……”
王姨一拍脑袋,急道:“哎呦,少爷啊,前天我请假来着的啊,那豆腐不是我做的,我还给夫人请了假,小少爷也知道,我还和他说了……”
白夕大脑忽然有些乱,他抿了抿唇,心里浮现一个可能性,他盯着王姨重复了一遍:“那个麻婆豆腐真的不是你做的吗?”
王姨点了点头,似乎看见白夕凝固住的表情:“那天我确实没来,哎,大概是小少爷给你叫的外卖吧?少爷你要是喜欢,我回头去问问小少爷在哪定的外卖……”
白夕心里一团乱,勉强笑了笑岔开了话题。
不会有谁家的外卖会那么贴心还能添饭加菜,如果他的猜想没错的话,那些菜应该是白净月给他做的……可是,做了这些东西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难道有什么顾虑吗?
如果有的话,那会是什么呢……
白夕想起白净月透彻干净的笑容,灿烂宛若骄阳,阳光照在他身上仿佛都能透过去,明明是那样简单易懂的少年,白夕却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他脸上的笑意,愧疚的神色,以及无意之间流露出的执拗,全都成了一个谜团。
他再次将疑惑压在了心里,想要和白净月谈谈的决心越来越坚定。
白夕一出门就看见司机停在门口,怔愣了会,又想起自己出门前给白临发了个消息,心里琢磨着应该是白临帮他把司机叫回来的,于是也没犹豫很快上了车。
司机从后视镜中看着他,他才上班没几天,对这份轻松又油水大的工作珍惜得不得了,在见识了白临对这个“三少爷”的态度后自然也明白了白夕在家里人的心中地位多么重要,于是便小心翼翼开口道,“少爷,您要去哪儿?”
白夕靠在靠背毛茸茸的垫子上,闻着汽车的汽油味有些头晕目眩,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口鼻,而后低声说了个目的地。
司机看着他捂住口鼻,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却猛地像是想起了什么,献宝似的从车间的储存箱里翻出一个晕车糖递到白夕的面前,笑了笑道:“这是二少爷专门嘱咐的,三少爷老是晕车,二少爷就让我去准备了这个,说少爷从小要吃这个才会好点……”
白夕将目光放在白色包装的晕车糖上,怔愣住了。荔枝是他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口味,他只偶然提起过几次,没想到从小一直对他凶到大的白临居然会记得。
好一会,他才回过神,面色复杂得接过晕车糖,“谢谢。”
司机点点头,借着后视镜看着白夕吃了糖后垂靠在背垫,没再说什么,打开导航开始发车了。
闭上了眼,白夕小小眯了一会,再次睁眼时便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少爷,到了。”
白夕推开车门,整理了下自己面上的表情,跨步往里走。
此时还没到饭点,餐厅里还没多少人。饭店经理似乎被人交代了什么,一见他进来就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得道:“是白少爷吗?”
白夕愣了下,时隔不过几个月再听见这个称呼不知怎么居然产生了一种不适感,他偏过头看着面前三四十岁点头哈腰的男人,轻声道:“是。”
那人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做了个手势,恭敬道:“陆少爷定的地方在包厢,请和我来。”
白夕跟在他后面,往二楼走去,餐馆毕竟主打的川菜,一路走来一股辣椒味,白夕早餐还没吃,闻到这个味道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叫,舌尖不停分泌口水。
短短一段路,白夕觉得自己走得无比漫长煎熬,两人上了二楼后一直走到尽头,才停下。
尽头是个古色古香的小包厢,雕花的木门打开后居然还有个仕女屏风隔在外厅。
白夕刚准备踏步进门,却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熏香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这香味有点熟悉,白夕皱了皱眉,脑海里闪过一个假想。
他蓦然停下了脚步。
旁边的经理满脸堆笑:“白少爷,陆公子还等着你呢,你……”
白夕盯着他看了一会,直到看得这个三十岁的男人鼻尖冒汗,轻声开口:“你……”
可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秒,门却忽然被人急促打开,发出“砰”的一声。
从屋里散发出的香气愈发浓烈,白夕被屋里辣椒味和熏香味的结合体呛了下,咳嗽了两下。
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在他头顶冷冷响起,颇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白、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