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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间,春去秋来又三年。
花姣姣没等到有缘人,倒是等来了两个来捉妖的道士。
第一个闯入勺山的是个胖道士。
脸如盘、腰似桶,十分富态。手执一把掩日的开锋宝剑,却只会挑符劈纸,连带来的小徒弟耍起剑也比他有模有样。大抵就是个拿了钱财、□□的半江湖。
花姣姣坐在洞里,默默听着洞外师徒两人布坛做法,口中念道什么替□□道,祈天庇佑的马屁话。
反正她闲着无事,听听凡人如何祈禳倒也无妨。只是他们烧纸的烟被风倒灌进洞里,熏得她不大好受。
花姣姣拢嘴一呼,狂风骤起,将烟顷刻间吹了出去,顺带掀翻了他们的坛具器皿。
“师父,平地刮起妖风,果然洞里有妖!”小徒弟叫道。
胖道士朝洞内高喊:“妖女!速速现身,乖乖就擒。”
“我是个甚么妖?不知该如何现身。”花姣姣饶有兴致地回话。
胖道士道:“此洞名为压蛇洞,你定是条蛇妖!”
“如此……”花姣姣笑着起身,缓步走向洞口。
她使个简单的障眼法,变作一条树干粗的黑蟒,嚯地冲出去,朝二人吐信张口,露出锋利的獠牙。
胖道士吓得直接倒地,小徒弟慌得丢器卸囊,骨碌碌地滚下山逃跑了。
花姣姣解除障眼法后,却发现道士后脑砸在了硬石上,头破血流断了气。
念他师徒二人长途跋涉来抓妖,勇气可嘉。这胖道士不被她所杀,却因她而死,为感激他送来一把宝剑,花姣姣将他埋在了山头东侧的向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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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来了个年轻的高个子道士。
臂挽拂尘,眉额镶玉,行走间起风扫叶,着实有仙人飘然之姿。
花姣姣不知他的相貌,却从他声音辨其内功浑厚。又试探一番他的身手,飞跃时身轻如燕,挥剑时凌厉如电。
花姣姣十分惊喜,劝说道士随她修行。
年轻道士问她修的什么妖术,花姣姣笑道:“妖术算个什么,我带你修魔成魔,莫说抓妖,抓仙也不过翻手之间。”
道士以为她言语嘲讽,大为恼火,持剑就劈。最后被花姣姣绑在洞内,每日问三遍:愿不愿修魔?
不料道士性子干烈,抵死不从。
强扭的瓜他也不甜,修行总归得心甘情愿方能成事。半个月后,花姣姣决定放他离开。
她蹲在道士身旁,正要帮他松绑,却耳尖地察觉有窸窸窣窣声,似有小蛇正钻入他衣内。她二话不说就脱去他衣裳,眼疾手快地掐住小蛇七寸。
花姣姣捏断蛇骨,笑着将小蛇提了起来。
“士可杀不可辱!”被她压在身下的年轻道士激动地喊完,自断心脉,气绝身亡。
捏着小蛇的花姣姣莫名其妙:“你这道士真是眼明心瞎,即便我真辱了你,倒也不必这样不惜命。”
花姣姣将他随身的斩妖宝剑搜取后,便将他埋在了胖道士的旁边。如今两位英勇道士的坟头上,杂草已有三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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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坐在洞外晒太阳的花姣姣无奈叹气。
凡人只认为修仙是正途。修魔怎的,不也是修炼?不也能延年益寿?作何闻之色变?
她心中不快,仰天长啸:“修仙修成的歪瓜裂枣还少吗!”
话音刚落,只听咔擦轰隆,一声惊雷响破天霄。
花姣姣吓一愣:“嘿!晴天里响雷,雷公没毛病么?”
紧接着凉风刮过山林,稀稀落落下起雨来。花姣姣快步走回洞,将将入洞,空中便似破了口,磅礴大雨倾盆而下。
洞外电闪雷鸣,一声声震天地吼。
她住在勺山一百多年,还未曾听过如此轰隆似虎啸的雷声,整座山仿似要振塌一般。
花姣姣见这雨许要下些时日,便盘坐好,打算敛息闭关。
忽闻十丈开外雨声夹杂着快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冲着此处而来。
花姣姣竖耳细辨:此人脚步轻巧却稳当,步子宽且不虚,是个年轻男子。
直到男子到达压蛇洞,花姣姣骤然来了精神,却听他时不时掩口咳嗽,气息虚乱。
咦?竟是个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