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衍猛地抬起头，面上有戒备之色，看到是她，顷刻放松下来。

“郑小姐？”

“你是不是不舒服？”靠得近，郑佳歆才发现他脸色青白，额上还有一层薄汗，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胃疼。”段衍扯了扯嘴角，“您……你怎么在这儿？”

他忽然想起那天她说过，不喜欢他用“您”，临时改了口。

“我来……有点事。”郑佳歆观察他，“你要不要紧？我看你痛得很厉害。”

“老毛病，刚刚喝了点酒。”他解释道，“我助理已经去拿药了。”

郑佳歆哦了声，又问：“远吗？”

看他面露不解，她补充道，“我说药，远吗？”

“不远，就在楼下停车场。”

她又哦了声，四下看了看，“我去给你要杯热水。”

段衍想说不用，可她已经跑开了，不一会儿就端回一杯水，递给他：“先喝点热水缓缓。”

“谢谢。”段衍接过，浅浅抿了一口，明明还不够到食道，他竟觉着胃有一丝丝的暖意。

莫志明拿着药跑上来看到自家老板身边站了个女人，不由一惊，连忙跑过去，再一看那人的脸，更惊了，怎么是她？老大叫来的？

“药来了，赶紧吃吧。”郑佳歆打断他的遐思。

莫志明敛神，赶紧把药递给段衍服下。

吃完药，段衍继续佝着身子，没有任何动作。

郑佳歆关切地问，“好点了吗？”

又不是大罗仙丹，哪里会吃下去立即见效，只是，段衍缓缓抬起脸，视线慢慢地在她脸上流转，轻轻嗯了声。

“能走得动吗？”她又问，“要不先回家休息？”

她扫了眼四周，“这儿冷，回去躺着会好一些。”

“没事，我再坐一会儿就行，楼上还有客人在。”段衍解释道。

“你还要回去？”郑佳歆讶然，“你别告诉我还要回去接着喝？”

“不喝了。”段衍勉力一笑，“喝不动了，不过不能把客人丢下。”

“不是还有他吗？”郑佳歆指指莫志明，“让他照顾一下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

“既然行，就没有只是。”她转头看向莫志明，“有司机吧？没司机车钥匙给我，我送他回去。”

“有。”莫志明一边点头，一边征询地看向段衍，瞧见他朝自己颔首，才接着说，“我马上通知司机过来。”

“你上去解释下，就说我不舒服先走了，下次再赔罪。”段衍交待，“把人照顾好，下一场他们想去哪儿，都安排好。”

“知道。”莫志明应声，又禁不住地看向郑佳歆，老大和她到底什么关系？怎么会如此听话？

司机很快把车开上来，莫志明搀扶着段衍坐上车，转头看了眼郑佳歆，试探地问：“郑小姐，您要一起吗？”

“不了。”郑佳歆摇头，几面之交而已，又有司机在，她跟去算怎么回事。

“我朋友还在等我。”她解释。

莫志明脸上显出一点点遗憾。

郑佳歆弯下腰，凑到车窗前。车窗立即滑下来，露出段衍的脸。

她本意是同他说再见，然而望着他惨白的脸和紧蹙的眉头，到嘴边的话变成：“还是我一起送你回去吧。”

段衍有些吃惊，“不用，司机在。”

“多个人多个照应。”她想起小时候，老郑有次在家犯胃病，半夜疼得厉害，老妈一个人又是拿药，又是倒水，又是灌热水袋，搞得手忙脚乱，还烫到手。

他疼成这样，中途万一有点什么，司机也搞不过来，尤其是北城这个鬼地方，停车贼麻烦。

莫志明也是这个意思，于是劝段衍：“段总，让郑小姐一起吧。”

“那就麻烦你了。”他对郑佳歆笑笑。

“小事儿。”郑佳歆拉开车门，和他一起坐到了后排。

莫志明再次道谢后，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缓缓驶离，密闭的车厢内有淡淡的清香。

“家离这儿远吗？”郑佳歆问。

“有点距离。”

“那你先休息一下吧，到了我叫你。”郑佳歆说完，伸手把空调调高了两度。

段衍静静注视完她的动作，如言，安静地合上了双目。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药物作用，他居然真的觉得眼皮泛酸。

周围的空气也安静下来，郑佳歆似是想到什么，从包里摸出手机给阮夏发信息：“临时有事，过不来，下次再约。”

发完，她把手机切到震动模式。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驶进一个小区，司机停下车，转头看郑佳歆。

“到了？”她压低声音问。

司机点头。

她侧身，轻轻拍了拍睡着的段衍。

段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骤然出现了一张小脸，小区内路灯的余晖从车窗洒进来，暖暖的光影在她脸上浮动，衬得她的轮廓更加秀美。

他怔怔地望了她半晌，意识才慢慢归位。

“到了？”他坐直身子。

“嗯，到了。”

段衍看着她，语带犹豫：“要，进去坐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