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妖司!”
朱县令眸子一瞪,嘴巴也张开了,不自觉往前两步,臭味却直往他嘴里灌,叫他这没吃饭的人也躬着身子干呕起来,看着架势是要把隔夜饭也吐出来了。
师爷站在朱县令身后,一面替朱县令拍背,一面对沈余年道:“沈大人,这……就为这点小事惊扰斩妖司的大人……不妥,实在不妥啊!”
沈余年看了他一眼,头稍稍一动,身后的陈延便明白了,上去就给那贼眉鼠眼的师爷两个大嘴巴子。
“你在教本官做事?”
师爷面色一僵,匆匆爬起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没有的事!草民万万不敢!万万不敢呐!”
“况且,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说我荡魔司,比不过他斩妖司?”
师爷瞪大眸子,磕头磕的愈发用力,渐渐瞧见了些许殷红。
沈余年没搭理他,蹲在下头仍是盯着尸首瞧,只是朱县令在边上喋喋不休的,叫沈余年有些厌烦了,早知方才自个儿也就不喝斥陈延了。
撇了撇嘴,沈余年抬起了尸体的手,检查了一下指甲缝,里头有些沙土,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了,又盯着尸首脖子的伤口瞧了许久。
伤口很慎人,也很致命,只是沈余年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县令吐了许久才停下,还想说话,又怕被臭味再灌一嘴,之后缩了缩脖子退了两步,只是仍在嚷嚷:“沈大人,下官早找修行者瞧过了,县城里必是有妖气的。”
真是聒噪啊。
只是……
沈余年想到了什么,左手忽的一颤,随即眉头一蹙,带着些不确定道:“城中并无妖气。”
话说一半,沈余年便笑出了声,他本就长的俊朗,这会儿一笑自然是更好看了:“若真是有妖,恐怕只能是‘狗妖’了。”
“对对对!”朱县令是希望有妖怪的,沈余年既然这么说了,他又怎会不附和?当即是手舞足蹈起来,这一大坨肉做出这样的动作,倒真是难为他了:“沈大人当真无双,只是不知是如何瞧出这是狗妖?”
“因为它比较狗啊。”
气氛一度冷了下来,这些捕快咧着嘴忽的笑了起来,只是笑的有些僵硬,叫沈余年面色也随之一僵,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尸体上头。
尸体被开膛破肚,不仅仅是内脏,甚至连不少骨头都被全数挖走,也不知凶手于死者有何等深仇大恨。
沈余年望了许久,朱县令便走上前来,插了句嘴:“沈大人,这人平日深得民心,乡亲都喜欢他,断断是没人会做出这等残忍的事情的,这事必然是妖怪所谓啊!”
沈余年一声不吭,一会儿后忽的对朱县令道:“把仵作叫上来。”
朱县令还在琢磨“狗妖”的事情,自个儿能去买些大肉骨头引蛇出洞,便忽的听到了沈余年的话,把自个儿跑的没边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清了清嗓子,扯起油腻的嗓子嚷嚷道:“把仵作叫上来!”
朱县令话音落下,就有捕快去寻仵作了,又过了一会儿,便有一约莫着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从门口拘谨的走进来,他穿的是一身灰色的衣裳,两手紧张的反复互相搓动,他走进了后院,就顺势滚下磕了个头。
“草民见过朱大人,见过……”
仵作卡了壳儿,朱县令与师爷仍想着“狗妖”的事,只是师爷机警一点,瞧见了手足无措的仵作,便给他甩了个脸色,冷冷道:“这位是狗大人。”
“见过狗大人。”
沈余年只觉得师爷的脑袋可能是被猪啃过了……
只是现在断案要紧,他打量了这人两眼,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应当不曾被收买过,便道:“你抬起头来。”
仵作便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粗糙的脸,他的脸黑红黑红的,许是常常在外头被晒的缘故,嘴角咧出了抹强颜欢笑,看得出来有些紧张。
只是不知为何叫沈余年有些不舒服。
稍稍一蹙眉头,沈余年道:“就是你说,死者是‘先穿了肚子却尚且不曾死,这才又补了一刀,断了脑袋’的?”
“这……正是草民所……”
“你放肆!”仵作话没说完,站在沈余年身后的陈延便猛一拍桌子,厉声呵斥,叫仵作受了一惊,整个人险些在公堂上跳了起来,朱县令面色也是变了又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