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尸首脖子处已是生了蛆虫,而肚子处却颇为新鲜,你的意思是一同造成,甚至分明应当是后造成的伤口,反而是先生了蛆?”
“这这……可若是先一刀断了脑袋,又何必多此一举,补上一刀开膛破腹呢?”
“说不准,是妖怪先斩了脑袋,又使妖法保住了命,再破开了他肚子?”
陈延瞪了朱县令一眼:“多此一举,妖怪为何要这么做?”
朱县令嘿嘿一笑,浑身肥肉都颤了起来:“这妖怪怎想的你要是猜出来了,你不就是妖怪了?”
陈延沉默了下来。
沈余年修长的手指轻扣脑袋,杀人者不管是人是妖,都是不但手段残忍,更是做出这样多此一举的事来,确实叫沈余年百思不得其解。
等等……
沈余年忽然睁开了眼睛,他忽然发觉了一件被他所忽略的事情。
死者脖子的伤口,与胸口的伤口显然不是同时造成的。
换句话说,要么是凶手杀人后过了数天又回到原地,给死者又捅了一刀,且这些时辰里都不曾有人发现死者。
要么,这儿并非第一作案现场。
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仵作,你仔细瞧瞧这尸体,可是从别处‘拖’过来的。”
仵作朝沈余年作了个揖,便俯下身去又瞧起这尸首了,片刻后才缓缓站起,一脸凝重,仵作道:“狗大人眼睛雪亮……此人确实是从别处‘拖’过来的。”
仵作只觉得自个儿活久见了,并不是说不曾见过拖拽尸首的事,而是这拖拽痕迹之隐秘,甚至骗过了他这个老仵作,若非是沈余年发觉了问题,怕是怎么也瞧不出来的。
朱大人自然是要奉承了:“沈大人果然好本事!真不愧是身居荡魔卫,县令二职!下官遥不可及呐!不必说!必然是妖怪做法把尸首虏来的!”
仵作抬起头,撇了眼朱大人,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沈大人?不是狗大人吗?
沈余年斜了朱大人一眼,面色不善,冷冷道:“虏来的?可笑,你倒真以为妖怪与你这头猪一样?”
朱县令还想说话,却见沈余年言辞愈发凌厉起来,他向朱县令走了一步,一双眸子盯着朱县令:“况且,本官还有一事不明,若真像你所说此人深得民心,又为何会爆尸荒野,许久没人收尸?”
朱县令面色像吃了苍蝇一样,不自觉退了一步:“这……这自然是因为下官下了命令。”
这些都被沈余年看在眼里,嘴角咧起冷笑三声:“哦?是吗?”
“是……是啊!当然!”
沈余年从怀中取出了块手帕,扔给了朱县令,道:“拿去擦擦汗,这数九寒天的,感冒了可是着实不好。”
朱县令接过手帕,一面道谢一面擦汗,却见沈余年唤来了个妇人,朱县令便强颜欢笑着问:“沈大人,您唤她来作甚?”
“不做什么。”沈余年仍是笑:“只不过问问死者人缘可好罢了,”
“这有什么可问……下官还会骗你不成?”
“本官理会得。”沈余年仍是笑,笑的朱县令慌了神,再去看四周,却不知何时沈余年手下的捕快竟是将朱县令包围了起来,右手也时不时叹向腰间狭刀。
“荡魔司不属三省,不在六部,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沈余年似是无意义的呢喃着,忽的朝朱县令一笑:“朱县令大可放心,犯案的便是跟朝廷有关,在本官也是能斩的。”
“那就好……那就好……”
朱县令双眸瞪的滚圆,一个劲的粗喘气,眼睁睁看着沈余年跟那妇人问了什么,妇人又答了什么,不知为何他已是听不清了,只能瞧见嘴唇翕动,之后沈余年便转过了身,看向了他。
“沈大人!沈大人!下官什么都说!什么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