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端不住架子,离了座椅,上前就将薛碧微抱在怀里,与人哭作一团,“我的儿啊!”
本是薛碧微和唐氏间的龃龉,现下又将老太君扯了进去,许氏便是再想袖手旁观,也不得不出声劝道:“母亲,你顾着自个儿的身子。”
“您与微姐儿大悲大痛的,让二叔晓得了他定会内疚不已。”
在场的侍女婆子也一应的劝,有的直接呈上热帕子给祖孙二人净面。
老太君擦干眼泪,仍是抱着薛碧微不放,对唐氏道:“轩哥儿既已无事,你也莫要得理不饶人。”
“与小辈斤斤计较,让外人听了也不怕丢了侯府的脸面!”
三房是庶出。
老太君厌恶妾室,偏生姨老太太在老侯爷过世后也跟着去了,三房从此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如履薄冰。
加之大房强势自私,好处都让他们自己得了,就别谈分出一星半点接济三房。眼看着唐氏的长子年岁渐长,文不成武不就,到如今是既无官职在身,也无婚约定下。
对此,老太君诸人全无过问之意,唐氏心急如焚想着借轩哥儿的事为三房谋取些好处,可谁知薛碧微孤身一人,看着软和可欺,实则是个牙尖嘴利的,她一时未能掌握住分寸,反倒更引得老太君厌烦。
“母亲!”她知形势不利,立即识时务的跪在地上求老太君宽恕,“儿媳忧心轩哥儿的身子,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胡言乱语。”
“微姐儿,婶娘不是成心的,你莫要往心里去记恨婶娘!”
薛碧微在老太君怀里冷眼看着唐氏。
三房生存不易不假,可她却不该恃强凌弱,从而达到自身难言的目的,眼见形势不对,便立马换了嘴脸。以为说几句好听的话,先时她的口不择言和恶言相向便可抵消了吗?
再者说,本就不是小团子动手伤人,如此这般,不过是侯府欺他一个小娃娃罢了!唐氏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放在受害人的位置,料想也是知道她儿子的秉性,打算占据先机而已。
她这样一闹,老太君会如何处置,薛碧微自问不会再落井下石,但让她或是小团子给三房道歉却无可能!
老太君这时又发话了,“唐氏,微姐儿好好的赔罪你不稀罕,那你也不用在我这儿扮可怜的想一口吃成大胖子。”
“轩哥儿遭的罪,本应该有说法给他,可眼下因你造的口业,你便抱着他自己哭去吧,休要再丢人现眼!”
唐氏再如何不甘,可事已至此,她也无力再挽回,心底默默地给薛碧微记上了一笔,暗道来日再算。
三房声势浩大的来远山院讨公道,又铩羽而归。片刻之后,屋子里恢复了安静。
老太君放开薛碧微回到主位上,瞬间又变成那个威严的一家之长。她目光沉沉的看着薛碧微道:“今日之事,本该是你的不是。你既愿收留这孩童,便该行好教导之责,而不是放任他在府里肆意妄为。”
“三房再不济,也是我薛家子孙,还容不得他一外人随意欺辱!”
薛碧微急道:“祖母,豚儿并非惹是生非之人,您也听到他方才所言,为何不愿相信他呢?”
“你不需再辩。”老太君固执己见道,“日后莫要再让我见到他,你领他回去罢。”
薛碧微心底一片冰凉,只得小意应下,“是。”
她跪地伏身拜了一拜,待老太君离开后才直起身子。
赵小宸眼角噙泪,满脸倔强和愤懑,“姐姐,她为何冤枉我?”若不是顾及薛碧微的处境,他定然要这一众人好看!
呜呜,父皇!父皇在哪里!
还有赵宸!他一定要跟赵宸告状!
薛碧微抹抹他的眼泪,低声道:“豚儿你没有错,是他们有眼无珠,罔顾事实。”
这时侯嬷嬷过来催促道:“六姑娘快些将小郎君带走罢,老太君正在气头上,莫要耽搁再惹了她老人家的不快。”
“嗯。”薛碧微拭了一把夺眶而出的眼泪,俯身抱起赵宸,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将走到院子里,许氏就追上来,“微姐儿。”
薛碧微两辈子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及今日受的委屈多,打心眼儿里不愿面对这些心怀叵测之人。
她脚步不停,许氏却不放弃,几个大步追上来,“微姐儿,你听伯娘一句劝。”